地球的表面就是宇宙汪洋之滨。我们现有的知识大部分是从地球上获得的。近来,我们已经开始向大海涉足,当然,海水才刚刚没及我们的脚趾,充其量也只不过溅湿我们的踝节。海水是迷人的,大海在向我们召唤。本能告诉我们,我们是在这个大海里诞生的。我们还乡心切。虽然我们的夙望可能会冒犯“天神”,但是我相信我们并不是在做无谓的空想。
因为宇宙辽阔无垠,所以那些我们所熟悉的适用于地球的量度单位——米、英里等等已经没有意义。我们用光速来量度距离。一束光每秒钟传播18.6万英里,约30万公里,也就是7倍于地球的周长。一束光从太阳传播到地球用8分钟的时间,因此我们可以说,太阳离我们8光分。一束光在一年之内约穿过10万亿公里(相当于6万亿英里)的空间,这个长度单位——光在一年里所通过的距离——称为1光年。光年不是度量时间的单位,而是度量距离的极大单位。
地球是宇宙中的一个地方,但决不是唯一的地方,也不是一个典型的地方。任何行星、恒星或星系都不可能是典型的,因为宇宙中的大部分是空的。唯一典型的地方在广袤、寒冷的宇宙真空之中,在星际空间永恒的黑夜里。那是一个奇特而荒芜的地方。相比之下,行星、恒星和星系就显得特别稀罕而珍贵。假如我们被随意搁置在宇宙之中,我们附着或旁落在一个行星上的机会只有1033分之一(1033 , 在1之后接33个0)。在日常生活当中,这样的机会是“令人羡慕的”。可见天体是多么宝贵。
宇宙中的奇异现象
苏光路
行星不走寻常轨道
宇宙从表面看上去,繁星璀璨,和谐有序,好似一座上满发条,便可安然运行的钟表。其实,就像水面游动的鸭子,我们只看见它悠然平静的身体,看不见水下划动的双脚。一些天体运行在异常怪异的轨道上,连世界顶尖的天文学家也会被搞得一头雾水。比如距离地球200光年的“开普勒16B”,这颗冰冷荒凉的行星竟然围绕着两颗恒星公转,这是天文学史上不可思议的一幕。
天文学家一直以为,两颗恒星的引力会把行星的轨道扭曲搞乱,甚至会将其撕碎,总之,它们不可能和平共处。
但摆在人们面前的是,“开普勒16B”却正平静地在两颗恒星间转动,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在“开普勒16B”上每天傍晚上演双日落奇观,像科幻小说描述的一样神奇。
在宇宙中,如此靠近恒星的行星并不少见,甚至可以用司空见惯来形容。比如最近发现的WASP-18b,它距离恒星的距离比地球距离太阳近50倍,不到一天就可公转一周。
因为WASP-18b距离恒星太近了,导致它们彼此都有些扭曲,炽热的恒星将其表面炙烤得处于熔融状态,一百年后就会被恒星化掉。难以挣脱的引力还使得它越发地靠近恒星,所以毁灭的命运是注定无疑的了。
黑洞吞噬大恒星
2011年底,美国天文学家目睹了天文观测有史以来最大的爆炸,辐射光芒比1000亿个太阳都明亮,它就是人们一直在教科书上了解的“伽马射线暴”。
开始飞来的强光让科学家们莫名其妙,不知所措。伽马射线暴是转瞬即逝的闪光,过一小时又重现。与近半个世纪前观察情况不同的是,本次伽马射线暴尤其强烈,持续数小时后,仍不停释放X射线,且无停止的迹象。
持续观测,天文学家才弄明白事情的原委——遥远星系中一个超大质量的黑洞,从休眠状态中突然苏醒。起初几颗恒星围绕着这个黑洞旋转,保持在安全的范围之内。其中一颗渐渐地靠近黑洞,惊动了这个沉睡中的巨兽,它释放的巨大引力将靠近的恒星越拉越紧,甚至变形扭曲,最终将它撕裂。恒星的残骸在黑洞的四周打转,温度升至数百万度,两道耀眼的伽马射线暴骤然射向太空。
黑洞在吞噬恒星时,只掳去它一半的物质,另一半则被狠狠地抛出去。其过程是宇宙中最具暴力的事件,它们为此而散发的巨大能量,是人类难以想象的。
恒星离“家”去流浪
最新观测发现,一些恒星正以惊人的速度逃离银河系。此外,宇宙中流浪恒星的数量远比人们想象的要多,在回放哈勃太空望远镜保存的一系列资料后,对此现象天文学家终于给出了合理的解释。
物理学的定义是,引力会向内吸引,不会向外推开。可是天体物理的情况比较复杂,只有两个天体时,这个定义还有效,一旦多于两个天体,就会发生奇怪的事情,引力一样具有推离效应。只要角度与速度合适的话,它们不是相撞,而是一个会将另一个推开,前提是一定要有黑洞的参与。
比如有两颗超高速运行的恒星围绕着一个超大质量的黑洞旋转,在黑洞的引力作用下两颗恒星逐渐分离开,在合适的距离范围内,黑洞在以320万公里的时速弹射出一颗的同时,将另一颗吸入分解……
这使得无家可归的流浪恒星越来越多,它们闯入的威力足以破坏星系的安宁,甚至引发星系相撞的极端事件,这是重构宇宙的潜在力量。
(2015年02月06日《光明日报》)
气候正义是环境正义在气候变化领域的具体发展和体现。2000年前后,一些非政府组织承袭环境正义运动的精神,开始对气候变化的影响进行伦理审视,气候正义便应运而生。气候正义关注的核心主要是在气候容量有限的前提下,如何界定各方的权利和义务,主要表现为一种社会正义或法律正义。
从空间维度来看,气候正义涉及不同国家和地区之间公平享有气候容量的问题,也涉及一国内部不同区域之间公平享有气候容量的问题,因而存在气候变化的国际公平和国内公平问题。公平原则应以满足人的基本需求作为首要目标,每个人都有义务将自己的“碳足迹”控制在合理范围之内。比如说,鉴于全球排放空间有限,而发达国家已实现工业化,在分配排放空间时,就应首先满足发展中国家在衣食住行和公共基础设施建设等方面的基本发展需求,同时遇到在满足基本需求之上的奢侈排放。
从时间维度上来看,气候正义涉及当代人与后代之间公平享有气候容量的问题,因而存在代际权利义务关系问题。这一权利义务关系,从消极方面看,体现为当代人如何约束自己的行为来保护地球气候系统,以将同等质量的气候系统交给后代;从积极方面看,体现为当代人为自己及后代设定义务,就代际公平而言,地球上的自然资源在代际分配问题上应实现代际共享,避免“生态赤字”。因为,地球这个行星上的自然资源包括气候资源,是人类所有成员,包括上一代、这一代和下一代,共同享有和掌管的。我们这一代既是受益人,有权使用并受益于地球,又是受托人,为下一代掌管地球。我们作为地球的受托管理人,对子孙后代负有道德义务。实际上气候变化公约或协定把长期目标设定为保护气候系统免受人为原因引起的温室气体排放导致的干扰,其目的正是为了保护地球气候系统,这是符合后代利益的。至少从我们当代人已有的科学认识来看,气候正义的本质是为了保护后代的利益,而非为其设定义务。
总之,气候正义既有空间的维度,也有时间的维度,既涉及国际公平和国内公平,也涉及代际公平和代内公平。因此,气候正义的内涵是:所有国家、地区和个人都有平等使用、享受气候容量的权利,也应公平地分担稳定气候系统的义务和成本。
(摘编自明德《中国参与国际气候治理的法律立场和策略:以气候正义为视角》)
我读《时间简史》【注】
毕飞宇
《时间简史》这本书我读过许多遍,没有一次有收获。每一次读《时间简史》我都觉得自己是在旅游,在西藏,或者在新疆。窗外就是雪山,雪峰皑皑,陡峭,圣洁,离我非常远。我清楚地知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登上去。但是,浪漫一点说,我为什么一定要登上去呢?再浪漫一点说,隔着窗户,远远地望着它们“在那儿”,这不是很好么?
和霍金相比,爱因斯坦更像一个小说家。我喜欢他。在普林斯顿,爱因斯坦这样给年轻的大学生解释了相对论——一列火车,无论它有多快,它都追不上光的速度。因为火车越快,它自身的质量就越大,阻力也越大。当我在一本书里读到这段话的时候,我高兴得不知所以,就差抓耳挠腮了。我居然“听懂”相对论了。理性一点说,爱因斯坦的这番话谁都能听得懂。我只能说,在爱因斯坦用火车这个意象去描绘相对论的时候,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诗人。
毕加索有一个特殊的喜好,他爱读爱因斯坦。毕加索说:“当我读爱因斯坦写的一本物理书时,我啥也没弄明白,不过没关系,它让我明白了别的东西。”毕加索说得多好啊,如果你喜欢读爱因斯坦,你会“明白别的东西”。事实上,阅读最大的魅力就在这里——我是乞丐,我向你索取一碗米饭,你给了我一张笑脸或一张电影票,你是仁慈的,慷慨的。我接受你的笑,接受你的票,并向你鞠躬致谢。
爱因斯坦告诉我们,“空间—时间”并不是一个平面,它是“有弧度”的,“弯曲”的。他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时间—空间”其实就是一张阿拉伯飞毯,我们就生活在四只角都翘起来的那个飞毯里头。我要说,人类所有的快乐与悲伤都与时间和空间的限度有关。我要住更大的房子,我要开更快的汽车,我要活更长的寿命。是的,人们都渴望自己在时间和空间这两个维度上获得更大的份额。
顾拜旦是了不起的,是他建立了现代奥林匹克。现代奥林匹克精神在本质上其实就是两条:第一,争夺更多的空间;第二,用最短的时间去争夺最大的空间。现代奥林匹克精神的伟大之处就在这里,它不是灭绝贪婪,而是给贪婪以“出路”,也就是制定游戏的规则。于是,贪婪体面了,贪婪文明了,贪婪带上了观赏性。最关键的是,现代奥林匹克有效地规避了贪婪所带来的流血、阴谋、禁锢和杀戮。它甚至可以让争夺的双方变成永恒的朋友。
在我还是一个乡村儿童的时候,家里一贫如洗。可是,我母亲却有一块瑞士手表,方圆几十里之内唯一的手表。我崇拜我的母亲。任何人,只要他想知道时间,得到的建议只能是这样的:“去找陈老师。”那时我以为,时间是手表内部的一个存在。等我可以和母亲“对话”的时候,母亲却告诉我,手表的内部并没有意义,就是零件,最重要的是玻璃罩着的那个“表面”。长针转一圈等于一分钟,短针走“一格”等于五分钟。我母亲的“时间教育”是有效的,我知道了,时间其实不是时间,它是空间。它被分成许多“格”。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什么时间,所谓的时间,就是被一巴掌拍扁了的汤圆。
我人生的第一次误机是在香港机场。那是上个世纪的90年代。香港机场的候机大厅里有一块特殊的表,非常大。那块透明的“大表”是由无数的齿轮构成的,每一个齿轮都是一颗光芒四射的太阳。我终于发现了,时间其实是一根绵软的面条,它在齿轮的切点上,由这一个齿轮交递给下一个齿轮。它是有起点的,当然也有它的终点。我像一个白痴,傻乎乎的,就这样站在透明的机芯面前。我无法形容内心的喜悦,为此错过了我的航班。这是多么吊诡的一件事:表是告诉我们时间的,我一直在看,偏偏把时间忘了。是的,我从头到尾都在“阅读”那块硕大的“手表”,最终得到的却是“别的”。
回到《时间简史》。我不知道别人是如何阅读《时间简史》的,我读得极其慢,有时候,为了一页,我会耗费几十分钟。我知道,这样的阅读不可能有所收获,但是,它依然是必需的。难度会带来特殊的快感,这快感首先是一种调动,你被调动起来了。一个人所谓的精神历练,也一定和难度阅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个没有经历过难度阅读的人,很难得到“别的”快乐。
【注】《时间简史》:英国著名物理学家斯蒂芬•霍金的作品,介绍了爱因斯坦的狭义相对论以及时间、宇宙的起源等宇宙学。
黑格尔说,“真正有价值的悲剧不是出现在善恶之间,而是出现在两难之间。”眼下,关于人工智能与人类的关系,就是这样一种关系。没有什么比谈论人工智能更酷炫的了。但问题在于,许多科幻电影、电视剧都设想了最终机器人终将取代人类的悲惨结局。最近霍金就再次表示了这种担忧。
其实,无论是科幻电影中的桥段,或是霍金的担心,某种意义上,更像是对于人类未来不确定性的焦虑。这种不确定,既源于对人工智能理解上存在的不确定性,也在于人工智能对人类社会制度可能造成冲击的不确定性。
其实,现在所有的人工智能技术,都是基于对人类智能的简单、粗糙的模仿。即使像所谓的“神经网络”这样的名称,听着特别玄,但它与人类神经系统的真实情况,还是要差上很多级别,它们仍然只是建立在神经元连接机理的粗浅抽象上的数学模型。
并且,目前所有的人工智能产品,都局限于某个极窄的范围之内,不要说超级智能,即使是简单的跨界,也要做出很大的调整,才能实现。
当然,你可以说,还是存在某个时刻,人工智能就是变得比人类聪明了。我们假设真的存在这种可能,那意味着人工智能需要具备某种意识,不管这种意识是否跟人类相同。如果没有这种意识,人工智能为什么要来消灭人类呢?为什么一定要与人类为敌呢?
更何况,人类现在对于自身的意识、伦理、思想究竟是如何产生的,它们又是什么,尚不清楚。如果机器真能自主产生意识,那也只能说,这是宿命。
相较于这种可能性非常微小的威胁,更值得我们关注的,是人工智能对人类社会制度产生的冲击。这种冲击,并非人工智能的主动行为,而是当其改变目前的生产行为方式后,人类社会自身适应、调整自身制度的努力所带来的改变。
虽然人工智能带来的自动化潮,可能消灭近半数的工作岗位,但失去收入的只是普通的劳动者而已,企业却可能因此受益,甚至获取更多利润。那么这些利润、财富该如何分配呢?很大可能是这个社会的财富将越来越集中到少数人手中。
正如英国乐施会今年早些时候发布的报告所言,目前世界上最富有的八个人,拥有财富是人类总体财富的一半。想象一下,如果机器人革命加剧这种趋势,结果又会如何?
社会的不公平将会是极大的问题。正如上一次工业革命,使得劳动与资本关系发生了变化,进而产生了福利制度和福利国家。现在,我们更紧迫的事情,恐怕不是去想,人工智能有了自主意识后,会如何消灭人类,而是在面对新的劳动关系、新的生产方式时,人类社会的制度究竟应该怎么调整。
所以,如果人工智能能够摧毁人类,那一定不是因为人工智能觉醒,而是人类在这一波的社会关系变化中,自己失控了,放任极端化的社会制度出现,破坏了其自身生存的基础。这与其说是人工智能带来的,还不如说是人类自身的不可靠所导致的。
(摘编自南方时报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