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屋的那些日子,父亲很兴奋。白天,他陪着请来的匠人一起干,晚上他一个人搬砖头、担泥、筹划材料,干到半夜。睡下三四个钟头,他又起床安排第二天的活。我担心父亲有一天会垮下来。然而,父亲的精力却很旺盛,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在屋场上从这头走到那头,给这个递一枝烟,又给那个送一杯茶。终于,屋顶的最后一片瓦也盖上了。
接着开始造台阶。
那天早上父亲天还没亮就起了床,我听着父亲的脚步声很轻地响进院子里。我起来时,父亲已在新屋门口踏黄泥。黄泥是用来砌缝的,这种黏性很强的黄泥掺上一些石灰水豆浆水,砌出的缝铁老鼠也钻不开。那时已经是深秋,露水很大,雾也很大,父亲浮在雾里。父亲头发上像是飘了层细雨,每一根细发都艰难地挑着一颗乃至数颗小水珠,随着父亲踏黄泥的节奏一起一伏,晃破了便滚到额头上,额头上一会儿就滚满了黄豆大的露珠。
等泥水匠和两个助工来的时候,父亲已经把满满一凼黄泥踏好。那黄泥加了石灰和豆浆,颜色似玉米面,红中透着白,上面冒着几个水泡,被早晨的阳光照着,亮亮的,红得很耀眼。
牵母亲过马路
周末下午偕妻儿回家,年近花甲的母亲喜不自禁,一定要上街买点好菜招待我们。母亲说:“你们回来,妈给你们做饭,不是受累,是高兴呀!”我便说:“我陪你去吧!”母亲乐呵呵地说:“好,好,你去,你说买啥,妈就买啥。”
到菜市场需要走一段人行道,再横穿一条马路。正是下班时间,大街上车来车往,川流不息的人群匆匆而行。年龄大了,母亲的双腿显得不灵便。她提着菜篮,挨着我边走边谈家长里短的生活琐事,我宽容耐心地听她诉说。树老根多,人老话多,母亲这把年纪,自然絮絮叨叨,别人不愿听,儿女们还能不听?
穿过马路,就是菜市了。母亲突然停了下来,她把菜篮挎在臂弯,腾出右手,向我伸来……
一刹那间,我的心灵震颤起来。这是一个多么熟悉的动作呀!
上小学时,我每天都要穿过一条马路才能道学校。母亲那时在包装厂上班。学校在城东,厂在城西,母亲担心我出事,每天都要送我,一直把我送过马路才折身回去上班,横穿马路时,她总是向我伸出右手,把我的小手握在她的掌心,牵着手走到马路对面。然后低下身子,一遍遍地叮嘱:“过马路要跟着别人一起过……”
20 多年过去了,昔日的小手已长成一双男子汉的大手,昔日的泥石路已变成柏油路。昔日年轻的母亲已是皱纹满面,手指枯瘦,但她牵手的动作依然如此娴熟。她一生吃了许多苦,受了许多罪,这些都被她像掠头发一样一一掠散,但永远也抹不去爱子的情肠。
我没有把手递过去,而是伸出一只手从她臂弯上取下篮子,提在手上,另一只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对她说:“小时候,每逢过马路都是你牵我,今天过马路让我牵你吧!”母亲的眼里闪过惊喜,笑容荡漾开来,像一个老农面对丰收的农田,像一个渔民提着沉甸甸的鱼网……
“我”周末回家做了些什么?请分三点加以概括。(每点不能超过7个字)
轻点关门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们终于搬进了新居。送走了最后一批前来祝贺的朋友,我与妻子便重重地躺在沙发上休息。忽然,门铃响了。咦,这么晚了还有客人?忙起身开门,门外站着两位不认识的儒雅的中年男女,看上去是一对夫妻。在疑惑中,那男子介绍他们是一楼的住户,姓李,特地上来向我们祝贺乔迁之喜。哦,原来是邻居啊!赶紧往屋里让。
李先生连忙摆手:“不麻烦了,不麻烦了,还有一件事情要请你们帮忙。”我说:“千万别客气,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效劳?”李先生道:“以后出入单元防盗门的时候,能不能轻点关门,我老父亲的心脏不太好,受不了重响。”说完,静静地看着我们,眼里流露出一股浓浓的歉意。
我沉吟了片刻:“当然没问题,只是怕有时候急了便会顾不上。既然你父亲受不了惊吓,为什么还要住在一楼呢?”李太太解释道:“其实我们也不喜欢住一楼,既潮湿又脏,但是老父亲腿脚不方便,而且心脏病人还要有适度的活动。”听完后,我的心里顿时一阵感动,便答应以后尽量小心。两口子千恩万谢,弄得我们挺不好意思的。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发现我们的单元门与别的单元门的确不太一样,大伙儿开关铁防盗门时,都是轻手轻脚地,绝没有其他单元时不时“咣当”一声巨响,一问,果然都是受李先生所托。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年过去了。有一天晚上,李先生夫妇又摁响了我的门铃,一见到我们,二话没说,先给我与妻子鞠了一个躬,半晌,头也没有抬起来。我急忙扶起询问。李先生的眼睛红肿,原来昨天晚上李老先生在医院里病故了。前些时候,他对儿子交代过:非常感谢大家这些年对自己的照顾,麻烦各位了,要儿子见到年纪大的邻居叩个头;年纪轻的鞠一躬,以表示对大家的感激。我用眼睛偷偷一扫,果然在李先生笔挺裤子的膝盖处有两块灰迹,想必是叩头叩的。
送走了李先生夫妇,我不禁感慨:“轻点关门只是举手之劳,居然换来了别人如此大的感激,真是想不到也担不起啊。生活就是这样,________________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