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子:我想逃,没逃脱,被他们抓回去,又打。后来到了河南才被我逃出来了。一位姓赵的老人家收留了我,叫我帮他种地,我就规规矩矩地干了好几年活,可是后来老是打仗,到处有土匪,地也没有法儿种,姓赵的老人家也被剿匪的大兵把他当土匪给打死了。我那时已经十八了,无依无靠地,碰上招兵,我就去当兵。山东,北京,奉天,哪儿都到过,起先帮吴佩孚打张作霖,后来又帮张作霖打吴佩孚。
母:孩子,你怎么这样没有主张呢?总该帮一个好的打那坏的呀。
长子:我那时什么也不懂,又不识字,能有什么主张?只晓得有粮就吃,有仗就打。再说吴佩孚也好,张作霖也好,都是差不多的,也分不出谁好谁坏。娘,瞧我这边脸上不是有这么大一个创疤吗?这是第一次奉直战给子弹刮过的,差一点儿就死了。左手这手指头不是没有了吗?这是第二次奉直战打掉的。
母:哎呀,孩子,你干吗要替人家瞎卖命呢?
长子:不卖命没有饭吃啊,娘。
穆:(大怒)你别糊涂了!一会儿少东家生了气可不是玩的!
杨:我……我……我找个说理的地方去!
(欲 ① 门去)
穆:(拍案)哪里说理去!县长和咱们少东家是朋友,这就是衙门口,你到哪里说理去!
杨:(惊住)我……我……
穆:(又 ② 地)老杨,不行啊!胳膊抗不过大腿去,我劝你写个文书按个手印,不就结了吗?(写文书)
杨:(又去拦)你……你……
黄急上。
黄:( ③ )怎么还嘴硬?杨白劳!告诉你说,今儿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对穆)快给他写文书!
杨:(愣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