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凝,女,当代作家。原姓屈,1957年9月生于北京,祖籍河北赵县。父亲是著名画家铁扬,母亲是声乐教授。铁凝为长女。1975年高中毕业后到河北博野农村插队,1979年起在保定地区文联《花山》编辑部任小说编辑。自1975年开始发表作品,至今已发表文学作品150余万字。1982年发表短篇小说《哦,香雪》描写一个农村少女香雪在火车站用一篮鸡蛋向一个女大学生换来一只渴望已久的铅笔盒,表现了农村少女的纯朴可亲和对现代文明的向往,作品获当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同年,中篇小说《没有纽扣的红衬衫》获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它真实描写一个少女复杂矛盾的内心世界和纯真美好的品格。1984年《六月的话题》获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麦秸垛》获1986~1987年《中篇小说选刊》优秀作品奖。1984年铁凝调入河北省文联任专业作家。1996起任河北省作家协会主席、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2006年当选中国作家协会主席。
主持人:各位老师、同学,下午好!今天,我们在这里举办一个名叫“我的文学梦”的报告会,我们非常荣幸地请到了著名作家铁凝老师。请先允许我为大家简要地介绍一下铁凝老师
下面,请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欢迎铁凝老师!
新媳妇又短促地“啊”了一声。我强忍着眼泪,跟那些担架员说了些话,打发他们走了。我回转身看见新媳妇已轻轻移过一盏油灯,解开他的衣服,她刚才那种忸怩羞涩已经完全消失,只是庄严而虔诚地给他拭着身子,这位高大而又年轻的小通讯员无声地躺在那里……我猛然醒悟地跳起身,磕磕绊绊地跑去找医生,等我和医生拿了针药赶来,新媳妇正侧着身子坐在他旁边。
她低着头,正一针一针地在缝他衣肩上那个破洞。医生听了听通讯员的心脏,默默地站起身说:“不用打针了。”我过去一摸,果然手都冰冷了。新媳妇却像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到,依然拿着针,细细地、密密地缝着那个破洞。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低声地说: “不要缝了。”
她却对我异样地瞟了一眼,低下头,还是一针一针地缝。我想拉开她,我想推开这沉重的氛围,我想看见他坐起来,看见他羞涩地笑。但我无意中碰到了身边一个什么东西,伸手一摸,是他给我开的饭,两个干硬的馒头……
卫生员让人抬了一口棺材来,动手揭掉他身上的被子,要把他放进棺材去。新媳妇这时脸发白,劈手夺过被子,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自己动手把半条被子平展展地铺在棺材底,半条盖在他身上。卫生员为难地说:“被子……是借老百姓的。”
“是我的——”她气汹汹地嚷了半句,就扭过脸去。在月光下,我看见她眼里晶莹发亮,我也看见那条枣红底色上撒满白色百合花的被子,这象征纯洁与感情的花,盖上了这位平常的、拖毛竹的青年人的脸。
“是我的——”她气汹汹地嚷了半句,就扭过脸去。
试分析句子中新媳妇“劈手”“狠狠”“气汹汹”的原因。
醉拳张三
楸立
我是张三。
张三语气中荡漾着蔑视,平淡而又坚定。日本少佐美津智朗,上下打量了面容清瘦却棱角分明的张三。
哟西,有胆量。
斟得满登登的四十大碗酒,排满了两张条案,正宗鲁北烧刀子。
美津智朗伸手道“请”。你的,一碗酒放一个,四十碗我放四十人。张三爷点了点头,走了过去。
张三德州武城人,几十年来,人们记忆中的张三总是身着长衫,袖口高挽,手端鲁北老酒,泰然自若,在柴家酒铺门旁的长椅上,有滋有味地品着。
所有老人的记忆中,没人清楚张三爷以什么为生,有无子嗣,有人说他在辛亥革命去过东洋,有人说他参加过义和拳,还有人说他在马家作坊教过私塾。
酒是张三爷的全部生活,酒持得稳,喝得淡,放得轻,一天没酒日子就不是张三爷的日子,日头从东方初升,张三爷的酒碗端起,日头落西,最后一滴酒也淌入肚子。张三爷微抖长衫,轻抬阔步的样子,反复在人们的记忆里。
民国二十五年的冬天冷得早,可张三爷一身单布长衫早早坐到了柴家酒铺门口,右手高擎海口酒碗,口称,武城张三烦请柴掌柜赐酒。
早有伙计从坛子里舀出一提,斟到三爷的碗里,三爷泯了一口,扬手将酒泼在青石砖道上。掺水了。伙计赶忙又开一坛,十里香。苦,又泼。伙计热汗直流,柴掌柜闻听颠颠地跑上来,连开隔壁好、四季青、一杯醉三坛老酒。张三泼了三碗,腥,涩,嫩……,一时酒气冲满了整条青石街。柴掌柜面红耳赤,哭丧着老脸无计可施。张三爷喝谁的酒是给谁家捧场子,是看得起你,你想请都轻易请不来。何家的“小米香”、胡家的“杂粮酒”、马家的“地瓜烧”和孙家的“状元红”,那都是张三爷给品出来,叫出来的。
忽听一声银铃之声,请三哥品小女子的手艺。柴家掌柜大女儿双手捧着一碗高粱酒,轻迈金莲来到张三近前。酒未沾唇早闻酒香,张三脖子一扬滴酒不剩。好一碗女儿红,抬足离去。自那次后,柴家红高粱酒坊叫响了鲁北一带。
美津智朗是想夺柴掌柜的酿酒方子的,柴掌柜就是不吐个口话,美津智朗恼羞成怒。一个破坏大东亚共荣,就捆了柴家四十来口。
张三爷端起一碗酒,咕咚一口,那边绳子头就松一个,张三爷连干二十碗。烧刀子常人一碗就会放倒在地,美津智朗不住点头。
张三爷喝到三十来碗时候,身子晃动了一下,柴掌柜吓得体如筛糠。张三爷淡然地看了柴掌柜一眼,又一碗酒入口,柴掌柜那头绳子一松,人瘫倒在地上。
张三两碗咕咚咕咚吞了下去,四十碗喝完,在场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美津智朗拍了拍军刀,放人。
张三爷迈着八仙步,拨开日本兵的刺刀就向院外走,美津智朗屋里哇啦地说一通日本话。
张三爷止住了脚步,回头问美津智朗,你说中国人酒痞野蛮无酒德?
告诉你,酒德两字,最早见于我中华民族《尚书》《诗经》,儒家有“饮惟祀”、“无彝酒”、“执群饮”、“禁沉湎”。晋代《断酒戒》,唐代《酒箴》,宋代《酒赋》,元之《饮膳正要》,明之《本草纲目》,清之《日知录》,无不是酒德之说。小小番邦岛国无端侵略,竟敢陈说礼法,只如蜾赢螟蛉如侍侧在焉也。
张三爷滔滔不绝,不觉兴起,身子晃动,嘴里兀自振振有词:铁拐李提腿把神起,回头观望汉钟离,韩湘子口中吹玉笛,李纯阳拔剑把头低……,一套八仙拳使出来,如风如影飘逸出神,少顷收势站定,张三爷气不长出面不改色,更增神采。美津智朗没想到张三精通日语身怀武功,狞叫:八嘎,把人留下。
张三爷一鹞子翻身飘上了高墙,晃动几下就没了影子,从那以后,武城再也没有人见到过张三。
张三爷后来的故事发生在建国后的五二年,武城县政府联合何胡柴马孙五家,各取其祖传酿酒秘方之精华,组建新国营酿酒厂。酿出新酒的第一天,大门口外,直直走进一位清瘦矍铄的七旬老者,说是来尝新酒的。门卫见来人仪表非凡,不敢阻拦,又恐是敌特分子,赶忙向厂民兵连报告,民兵连紧急集合赶到,那老人早不知去向。众人听到贮酒仓库有轻微声响,民兵们进去搜查,见一坛高粱酒封泥打开,一口空瓷碗放在当场,墙上用干树枝划得一行草字笔走龙蛇:好酒。故人张三到此。
(选自《小说月刊》,有删改)
材料一
1958年,茹志鹃写成了短篇小说《百合花》,先后寄出去两次,都被退了回来,最后终于在《延河》上发表了,就在小说发表三个月之后,茅盾向读者推荐了它,这﹣﹣给她以起死回生的力量。
茹志鹃因《百合花》而成名,在荣誉面前,她考虑的是更艰苦的攀登。她以茅盾的鼓励为动力,在创作园地里开始了更加辛勤的耕耘。茅盾文章发表的第二年,是她创作丰收的一年。
六十年代以后,中国社会风云变幻,文艺界的风浪也一阵紧似一阵。对茹志鹃作品的评价分歧愈来愈大,否定意见在逐步升级,甚至要求她放弃自己的风格,去攀登重大题材的高峰,去描写“高大全”式的英雄形象。在众说纷纭面前,她有点拿不准,感到无所措。1960至1961两年,茹志鹃已离开编辑岗位,从事专业创作,却只写了四篇小说《三走严庄》《同志之间》《阿舒》《第二步》。
1963﹣1964年,文艺界更加充满火药味,束缚乃至扼杀文学创作的清规戒律越来越多。许多长于写重大题材的作家都遭到了批判,何况茹志鹃?“在这风风雨雨中,我惶惶然,茫茫然了,不知怎么奋斗才好了。”她陷入了极度痛苦之中。两年间,只写了《月牙初上》和《回头卒》。《回头卒》是她“文化大革命”前写的最后一篇小说,写得艰苦极了。一篇作品不是发自作家心灵深处,还有什么生命力呢?1964年以后,她除写小量散文外,就近乎搁笔了。这对于一个风华正茂的作家来说,是多么痛心疾首的事啊:“我内心是着急、焦虑的,但是无计可施。因为当时形势要求的,正是我所不能的。我不会处理尖锐的矛盾冲突,不善于写高大完美的英雄形象,也极少写过反面人物等等,我愿意克服这些弱点,来适应政治形势的需要(当时称作时代的要求),可是秉性是难移的。”
实际上茹志鹃创作上的荒芜,早在“文化大革命”前三年就已经开始了。在动乱的年代,像她这样以写“儿女情”“家务事”著称的女作家当然不能幸免,她被戴上“文艺黑线的尖子”“文艺黑线的金字招牌”等帽子,遭到了无情的批判。
乌云散去,晴空朗朗,茹志鹃终于迎来了百花争妍的春天。她从上海人民出版社调到《上海文学》,任编委,同年被选为上海市第四届人民代表大会代表,1978年出席全国第四次文代会,被选为中国作家协会理事。
“创作上空白,生活却在延续,感情是延续的。”一个在艺术海洋里顽强探求的人,是不会徒劳的。茹志鹃的追求,果然取得了长足的进步,获得了丰收的硕果。
茹志鹃作品中的鞭挞,有其深度和力度,在同类作品中也是高出一筹的。从中,我们看到了她的心在流血,眼中充满了泪水。作家的鞭挞依然是属于她自己的。她说:“我不知不觉地在作品中也使用起批判这一武器。……我发现歌颂固然需要洋溢的热情,而鞭挞需要的热情则十倍于歌颂。而且这种热忱,不是洋溢的、轻松的,它灼灼于内,到了使人心痛的程度,然后才流于笔端。”
从歌颂到鞭挞,这一变化说明,一个作家的思想观点,观察社会的方式、角度不是一成不变的,它适应着社会的发展变化,在某一个历史阶段,某一个人生的里程中不能为人们所强求。
茹志鹃“文化大革命”后的作品,在艺术手法上除保留原来的精粹之外,也进行了一些可贵的尝试,收到了可喜的效果。
茅盾在逝世前几年,虽然已剩下不多的力气,却仍然关心茹志鹃的创作。以其微弱的余光读了她的许多近作,称为由《百合花》般的清新、俊逸“演变为耐咀嚼有回味的静夜的箫声”。
茹志鹃沿着前辈作家为她指明的路,走过了荆棘丛生的沟沟壑壑;又带着无限的思念之情,走向新的生活。
(摘编自孙瑞珍《茹志鹃传》)
材料二
1977年,《上海文艺》复刊在即。我调回编辑部时,茹志鹃早已参加了复刊的筹备工作。她那时非常忙,亲自组稿、审稿、改稿、发稿。巴老劫后复出的第一篇短篇小说《杨林同志》就是由茹志鹃一手编发的。邓友梅的获奖小说《我们的军长》更是在她启发、催逼、帮助下写出来的。当时还在工厂劳动的宗福先最早的文学作品也是送给茹志鹃看的。
一位作协老同事的儿子也经常送稿请茹志鹃指点,而当时那位同事被错划为“反革命”还在农场服刑。十几年后,这位同事的儿子以优异成绩出国深造,他一说起在自己被打入另册时,是茹志鹃伸出温暖的手,就激动不已……
我总感到,茹志鹃身上有一股正气,不骄不娇,无私真诚,对上从不媚颜,对下从不施压,她表里如一,严于律己,宽厚待人。
(选自《风雨百合花﹣﹣怀念茹志鹃》)
材料三
茹志鹃童年和少年时代生活极其贫困。由于两岁丧母,父亲离家出走,她只得随祖母辗转沪杭两地,靠手工劳作勉强糊口。11岁才上小学。祖母去世后,被孤儿院收养。后进上海妇女文化班学习。
……
进入新时期以后,茹志鹃的视野变得更宽广更深邃,作品“从微笑到沉思”,温存中透出辛辣,热情里蕴含冷峻,创作风格有所发展。
(选自百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