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毫升母爱
邓 琴
①这半年,我一边上班一边照顾孩子,疲惫不堪,吃不好睡不好,身体慢慢变差。虽已立春,但春寒料峭,凛冽的风仍不时从门缝中往里吹。瘦弱的我受了风寒,终于熬不住,病倒了。
②丈夫建议:“要不把孩子的姥姥接过来吧?帮忙带带孩子! ”我却犹豫了。
③我从小就怕母亲。记忆中,母亲脾气暴躁,一直以凶神恶煞的面目出现。我有丝毫让她不满意的地方,她便会严厉地指责我,给我幼小的心灵留下了浓浓的阴影。
④母亲几乎没有夸奖过我,也许是没有文化的缘故,她甚至不懂得在我难过之际给予一点安慰。高考结束,我的成绩不太理想,母亲却没有安慰我,只是忙着做自己的事。拿到录取通知书时,我递给母亲看,她没有接,低着头冷冷地说:“叫你不要报这么差的大学。”我默默收回了通知书,流着泪转身离去。
⑤这些年,我们母女的关系一直淡淡的,交流很少,彼此都习惯了对方的淡漠。
⑥丈夫瞒着我给母亲打了电话。没想到,她竟然很快从千里之外坐车赶来了。打开门,看见母亲扶着墙壁站在我面前时,我竟有些不知所措。母亲晕车厉害,一上车便开始吐。等到下车,虚弱得像丢了半条命。
⑦我赶紧把母亲迎进门,母亲顾不上自己身体不适,一个劲盯着我看,说:“就你逞能,都累成这样了!”语气一如既往的不中听。我已经习惯了,无声地笑了笑。
⑧母亲来了,我的担子被她分去一部分,顿感轻松多了。我的病却很奇怪,药吃了一周,不见好。尽管穿着厚厚的棉服,还是咬着牙关瑟瑟发抖。晚上我早早地躲进被窝,母亲则在客厅打电话。连续几个晚上,她都在电话里和她的老姐妹拉家常。
⑨一天早上,母亲从外面回来,放下包便进了厨房。许久,她从厨房猫着腰出来了,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水,递给我,催促我快点喝完。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我忍着怪味把那碗汤水一饮而尽。和小时候一样,看到我乖乖的表现,母亲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⑩连续几天,母亲都会做一碗这样的汤水让我喝。我实在忍不住,问这是什么东西。母亲说是一位老姐妹提供的秘方,专治体虚怕冷的毛病。听了这话,我感觉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原来那些天,她和老姐妹们煲电话粥,是在帮我找药方。
⑪病假结束了,我得赶早上班。早上七点,母亲已不在家,她每天早早去买菜,按她的说法,早晨的菜新鲜。我从小都在服从她,自然无法说服她多睡一会儿。
⑫我骑车赶往单位。风直往衣服里钻,我不由得缩紧了脖子。路上,有个声音夹杂着风声钻进了我的耳朵:“阿姨,今天又这么早来接露水啊! ”我好奇地循声望去,一片树丛中,蹲着一个人,竟是母亲!
⑬我远远地站着,听着那人和母亲的对话。
⑭“阿姨,你在这接了一周了吧?每次一个多小时吧?这露水真的能入药吗?”
⑮“我老姐妹说,不同叶子上的露水有不同功效,不管它有没有用,总要试试。药方所需露水不多,每次只要这么一小瓶。”
⑯母亲扬了扬手中的瓶子。那是一个口服液的瓶子,容量为十毫升。母亲腰椎间盘突出,不能久坐,为了十毫升露水,却在呼啸的冷风中不知疲倦地蹲着。
⑰母亲捶打着腰,蹒跚着往家的方向走去。我站在风中,看着母亲瘦小的背影,不禁潸然泪下。有些爱很微小,微小到只能用毫升衡量。即便十毫升的瓶子,里面装的也是满满的母爱——是我从未靠近却真实存在的亲情。
①许久,她从厨房猫着腰出来了,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水,递给我,催促我快点喝完。
②风直往衣服里钻,我不由得缩紧了脖子。
我为母亲流的三次泪
薛 峰
母亲今年50岁,而我21岁。在这漫长而又转瞬即逝的岁月里,我曾为母亲流过三次泪。
第一次。
那年我8岁。中秋节时,我哭闹着非要吃月饼不可。哭了整整一下午,眼睛都肿了。母亲让大哥去村里的小卖部里买,但已经卖完了。可是,我的哭声一直不停。最后,母亲决定给我做红薯饼。天黑时分,心里烦乱的她扛着钉耙匆匆下地去刨红薯。结果在地里,她刨着了脚。
许多年后,我依然记得母亲被人背回来时的情景。她咬着牙,皱着眉,额头聚拢着一层汗水,颤抖的脚面上满是黑色的血,模糊而厚重,看不清哪里是伤口。
“还哭什么啊你?”父亲冲我吼道。
于是,我的哭声戛然而止,只是张大嘴巴,呆呆地看着母亲疼痛难忍的样子。我想,那时我的眼里一定充满了恐惧,还有疼惜。
可到最后,我的泪水又忍不住涌了出来。
这最后的泪水,肯定是为母亲而流。而这泪水在我童年的记忆里也格外清晰。那贫困的生活,烙在生命里的,不仅仅是饥饿,还有心灵的懊悔。这种懊悔的伤疤不能愈合,那是一个洞,永远也填充不满。
第二次。
我14岁,在镇上念初中。
那年校园里流行穿牛仔服,尤其是牛仔褂,深蓝色的,穿在身上看着十分合适,很精致很帅气,风度翩翩,富有朝气。于是我就要母亲给我买。
几天后,她果然把衣服送到学校来了,但令人不满的是她买的是牛仔裤,而不是褂子。
她说:“那褂子并不好看,不合身,不如这裤子好,耐穿,洗着也方便。”
可满心气愤的我哪里听进去她的话,我把衣服甩在她怀里,大声叫着:“你买的你穿好了,反正我不要!”然后转身而去,留下惊愕的她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后来,星期天我回家,看见母亲正在挑水。黄昏里,她的白发随干裂的风浮动,仿佛是一层雾,寂寞而苍凉。她上身的衣服被风掀得很高,而下身,穿的就是那条牛仔裤——由于母亲个子矮,裤腿卷起一大截,双 膝已经磨得破了,折皱了,掉了色,看上去十分笨拙,走起路来也十分艰难。
一刹那,我的泪水就流了下来。
我不知道母亲是怎样穿上那件衣服的,在穿上它之前又经历了怎样的思想,又怎样去面对众人。我不敢想,因为我一旦想起,心田都会被泪水淹没。
第三次。
我20岁,上大学。
寒假回家,母亲正在病重中,让她去城里的医院治疗,可她坚决不肯,一直推托着说没什么大碍,不用治。就这样,直到寒假结束。开学的前一天,在我和哥哥的强烈要求下,母亲才让父亲陪着去邻村的医生那里 买了一包顺气丸回来。母亲说,没什么事,吃下药就好了,不用挂念。
第二天,我们就离家上学去了。
再回来时已是半年之后了。偶尔一次,父亲告诉我,你们走后,你妈又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她心疼得厉害,想怕是治不好的。她怕你们担心,便要了一些过期的顺气丸回来,不要钱的。
那一刻,我待在那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转回身,默默地进入房间。然后,我趴在床上痛哭起来,为母亲,为父亲,为我们这个平凡而苦难的家而哭。
母亲呵,你是岩石,石中的火;你是层云,云中的电;你是沧海,海中的盐;你是我今生飞翔的唯一方式和力量呵!
母亲,让我流泪的亲人。
①母亲是个好劳动。从我能记忆时起,总是天不亮就起床。全家二十多口人,妇女们轮班煮饭,轮到就煮一年。母亲把饭煮了,还要种田,种菜,喂猪,养蚕,纺棉花。因为她身体高大结实,还能挑水挑粪。
②母亲这样地整日劳碌着。我到四五岁时就很自然地在旁边帮她的忙,到八九岁时就不但能挑能背,还会种地了。记得那时我从私塾回家,常见母亲在灶上汗流满面地烧饭,我就悄悄把书一放,挑水或放牛去了。有的季节里,我上午读书,下午种地;一到农忙,便整日在地里跟着母亲劳动。这个时期母亲教给我许多生产知识。
③佃户家庭的生活自然是艰苦的,可是由于母亲的聪明能干,也勉强过得下去。我们用桐子榨油来点灯,吃的是豌豆饭、菜饭、红薯饭、杂粮饭,把菜籽榨出的油放在饭里做调料。这类地主富人家看也不看的饭食,母亲却能做得使一家人吃起来有滋味。赶上丰年,才能缝上一些新衣服,衣服也是自己生产出来的。母亲亲手纺出线,请人织成布,染了颜色,我们叫它“家织布”,有铜钱那样厚。一套衣服老大穿过了,老二老三接着穿还穿不烂。
④勤劳的家庭是有规律有组织的。我的祖父是一个中国标本式的农民,到八九十岁还非耕田不可,不耕田就会害病,直到临死前不久还在地里劳动。祖母是家庭的组织者,一切生产事务由她管理分派,每年除夕就分派好一年的工作。每天天还没亮,母亲就第一个起身,接着听见祖父起来的声音,接着大家都离开床铺,喂猪的喂猪,砍柴的砍柴,挑水的挑水。母亲在家庭里极能任劳任怨。她性格 (和睦 和蔼 和气),没有打骂过我们,也没有同任何人吵过架。因此,虽然在这样的大家庭里,长幼、伯叔、妯娌相处都很 (和睦 和蔼 和气)。母亲同情贫苦的人——这是朴素的阶级意识,虽然自己不富裕,还周济和照顾比自己更穷的亲戚。她自己是很节省的。父亲有时吸点旱烟,喝点酒;母亲 (管教 管理 管束)着我们,不允许我们染上一点。母亲那种勤劳俭朴的习惯,母亲那种宽厚仁慈的态度,至今还在我心中留有深刻的印象。
①从我能记忆时起,总是天不亮就起床。
②我到四五岁时就很自然地在旁边帮她的忙。
品味无私母爱,
活动一:
活动二:
每天吃过晚饭,往往九点来钟,我们上床睡,母亲则坐在床角,将仅仅20瓦光的灯泡吊在头顶,凑着昏暗的灯光为我们补缀衣裤。
(梁晓声《母亲》)
母爱是儿女离家时亲切的叮咛,那份牵挂陪伴我们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