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雨果真像我希望的那样停了。四周一下子变得那样安静。我推开窗子,凉爽的空气扑了过来,还带点儿腥味。路灯照着大雨冲刷过的马路,马路上像铺了一层明晃晃的玻璃;路灯照着路旁的小杨树,小杨树上像挂满了珍珠玛瑙。可雨点儿要是淋在淡绿色的雨衣上呢,那一定比珍珠玛瑙还好看。我扑到自己的床上,一心想着明天雨点儿打在雨衣上的事。
“晃”的意思有:①摇动,摆动 ②(光芒)闪耀 ③很快的闪过在“明晃晃”中应该选择。(填序号)
第一次盼望
史铁生
我还记得我的第一次盼望。那是一个礼拜日,从早晨到下午,一直到天色昏暗下去。
那个礼拜日母亲答应带我出去,去哪儿已经记不清了,总之她很久很久之前就答应了,就在那个礼拜日带我出去玩,这不会错。一个人平生第一次盼望一个日子,都不会错。而且就在前一天早晨,母亲也还是这样答应的:去,当然去。
起床,刷牙,吃饭,那是个春天的早晨,阳光明媚。走吗?等一会儿,等一会儿再走。我跑出去,站在街门口,等一会儿就等一会儿,我藏在大门后,藏了很久。母亲出来了,她手里怎么提着莱篮?您说了要去的!等等,买完菜,买完菜就去。买完菜马上就去吗?嗯。这段时光不好挨,我蹲在土地上,用树枝拨弄着一个蚁穴,玩够了,又蹲在草丛里翻看一本画报,那是一本不知看了多少回的电影画报。母亲买菜回来却又翻箱倒柜忙开了。走吧,您不是说买菜回来就走吗?好啦,好啦,没看我正忙吗?真奇怪,该是我有理的事呀,不是吗?我不是一直在等着吗?母亲不是答应过我了吗?整个上午我就跟在母亲腿底下:去吗?走吧,走吧,怎么还不走呀?……下午吧,母亲说,下午,睡醒午觉再去,而且下午准去。但这次怨我,怨我自己,我把午觉睡过了头。醒来我看见母亲在洗衣服。要是那时就走还不晚。我看看天,还不晚,还去吗?去。
走吧?洗完衣服。我想衣服一洗完我马上拉起她就走,决不许她再耽搁。我看着盆里的衣服和盆外的衣服,我看着太阳,看着光线。我一声不吭,看着盆里揉动的衣服和绽开的泡沫,我感觉到周围的光线渐渐地暗下去,渐渐地凉下去、沉郁下去,越来越远,越来越缥缈。我一声不吭,忽然有点明白了,我现在还能感觉那光线漫长而急速的变化,孤独而惆怅的黄昏到来,并且听得见母搓衣服的声音,那声音永无休止,就像是时光的脚步。
那个礼拜日,就在那天,母亲发现男孩儿蹲在那儿一动不动,发现他在哭,在不出声流泪。我感觉到母亲惊惶地甩了甩手上的水,把我拉过去,拉进她的怀里。我听见母亲在说,一边抚摸着我的头,一边不件停地说:“噢,对不起,噢,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