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一:
我的《梁庄》在《人民文学》发表之后,获得了一些好评,但说实话,我并不认为《梁庄》的价值和它的文学性就有多么的高。我认为,它的启发性,即它所呈现的一些新的视野和可能性要大于它本身的价值。那它为什么让人有震动之感?它只是写出了一些真实、现实与事实,但这些故事、细节早已普遍存在于中国乡村大地,并且还在继续。
真正意义上的非虚构创作,除了理论上的一些必要条件之外,更重要的还是与作者灵魂相关的那一部分。作者要从书斋中,从我们逐渐中产阶级化的生活中走出来,走进你所书写的对象的“日常生活”,而不是“观念生活”,这是我们必须清楚与正视的一件事情,不管我们如何真诚,对于我们的书写对象而言,我们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姿态。我们必须要有真正深入的行动,不管是主动的“卧底”,还是被动的“流浪”。而行动的前提是谦卑。谦卑是什么呢?譬如托尔斯泰关于俄国农民和贵族的思考,它必然涉及自我,有着自我心灵的紧张、痛苦与冲突,是一种深刻的原罪感,所以,即使在82岁的高龄,在中国早已是“知天命”的年龄,他还要为此离家出走;譬如卡夫卡写《变形记》,那就是他自己的心灵所感受到的无可比拟的压抑;譬如你走在中国大地上,矿山、小镇、城市、原野,你不只是个思考者,你还应该是他们,试图以他们的眼睛来看待世界,然后反观自我,谦卑能使作者和人物心灵之间形成一种开放和贴近的关系,不只是审视、批判,更不是自恋或一种修辞,那是他的生命、他的生活、他的情感,你要感同身受,不但要体会到他们的疼痛和黑暗,还要准确把握他们的疼痛与黑暗的点位在哪里,要对他们所处的历史语境有真正的理解。
(摘编自梁鸿《非虚构写作的兴起》)
材料二:
报告文学和非虚构在中国的登陆和中兴,相隔了一百年的时空,从20世纪的20年代,到新世纪的10年代。百年之间,先是报告文学逆风而起,一批写实性书写的大将横刀立马,撅起了中国报告文学界的一次次风起云涌。
时光荏苒,整个20世纪80年代,可以说是中国的报告文学年代,一大批报告文学横空出世,参与了中国思想解放和启蒙运动,构成了最纯正的知识分子写作,其影响甚至盖过了小说与新诗的势头。然而,十年后,报告文学式微,从此告别轻骑兵时代,转而向长篇转身,并以坦克集群正面强攻方式重新聚集,成为宏大叙事的主体方阵,涌现了一部接一部的长篇报告文学。
这种转场,由于远离了前沿精神,对现实生活干预的锐度大大减弱,不少报告文学家徘徊犹豫之后,转场去写国史大事,或写涉及国计民生的重大工程事件,或为企业家作传,再无洛阳纸贵的名篇、名作出现。读者也觉得曾经他们喜欢的报告文学已经蓬头垢面,其思想锐度、哲学深度、文学纬度与情感温度,都今不如昔。尤其是随着文化的多元,再不是一部精品风靡全国的时代了,新世纪之后,报告文学越发受人诟病,渐次走向沉寂。
在这种大背景下,《人民文学》成为非虚构的大纛,以两位河南女作家梁鸿、乔叶打头阵,闪亮登场。一副青衣扮相,水袖掩面,抛出来梁庄众生相,拆楼记忆,莲步款款,引喉如鹂,非虚构很快形成了与报告文学分庭抗礼之势。
毋庸讳言,非虚构的出现是对报告文学及其致命弱点的一次拯救。《人民文学》当时推出的时尚作家当数梁鸿女士,她的《中国在梁庄》《出梁庄记》,是一个村庄、几户人家、一群打工者的世相,是一种小切面的切片写法,写出了人性的复杂与命运多舛。如今梁鸿已经实现了从非虚构作家到小说家的华丽转身。《人民文学》也将非虚构从民间和底层的书写,提高到了殿堂的高度,有第一国刊的导引,非虚构从一株小苗,迅速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与风靡80年代的中国报告文学抗衡,形成了两座山峰。
报告文学和非虚构到底有什么区别?简单地说,就是高与低、大与小、重与轻、宽与窄的关系。一个是殿堂性的书写,一个是处江湖之远;一个是国史叙事,一个是私人档案;一个是宏大题材,一个是苍生世相;一个侧重于时代之声,一个注重百姓之情;一个写江山家国,一个观人生宿命。前者是对时代精神的宏大叙事,后者则是对老百姓内心世界的细微观摩。报告文学担纲的是对一个时代重大事件的记录,像古代史官一样去记录,而非虚构就是一个家庭、一座村庄、一个群体命运的短歌散曲。前者因为高大上,在文学叙述上,往往会滑入假大空,后者更多生动灵活,但又会因为小而碎,导致坐井观天。但无论写什么、怎么写,真实性都是报告文学与非虚构共同安身立命的底线,亦是高压线,偏离或者背离了真实的基石,报告文学与非虚构书写都将被钉在文学史的耻辱架上。
与20世纪80年代属于报告文学相比,今天的非虚构远未达到报告文学的顶峰状态。其实,任何一件事物,一旦达到顶峰状态,就意味着跌落,走向式微。从这个意义上说,非虚构既是对报告文学作家书写的拯救,也是对报告文学体裁的弥补。
(摘编自徐剑《报告文学、非虚构的理性辨识与文学分合》)
天地再造
孙皓晖
①父亲把和自己相伴了几年的忠犬大黄留给了苏秦,就走了。
②父亲一走,苏秦立即脱光膀子干起活儿来。昨夜情景,已经使他一路上对家的思念化为乌有,温情的梦幻在那一刻突然地破碎了,断裂了。要不是木讷深远的老父亲,他肯定会愤然离家自己闯荡去了。大嫂与妻子的冷漠与嘲笑残酷地撕碎了自己梦幻的那一刻,他就打定了主意——远远离开自己原先的华贵的瓦釜书院,离家苦修,再造自己。
③第一件事,就是在这断垣残壁上结一间能够遮风挡雨的草庐。
④他一头钻进齐腰深的荒草中,拣细密的茅草一撮一撮地拔了起来。大黄一直卧在断墙下自顾呼噜,后来终于也钻到荒草中来了。暮色消失天黑定时,断墙下堆了一大垛茅草。苏秦与大黄各自吃了一张干饼一块酱肉,大喝了一通甘凉的井水,便开始盖自己的草庐。
⑤时下正当九月中旬,秋月将满,分外明亮。苏秦趁着月色仔细查看了断墙,不用砌墙,就是屋顶上草抹泥。他先用铁耒挖土,围了一口很大的泥锅,又打了五六桶水倒进泥锅,然后向泥锅里填满选好的半干土块;等待泥锅泡土的时刻,用那口柴刀剁了许多细碎茅草,扔进了泥锅,然后赤脚跳进泥锅反复踩踏。月上中天的时分,一锅软黏适度的草泥和好了。虽然是大汗淋漓,苏秦却是精神抖擞,丝毫不觉得困乏。一鼓作气,他开始给屋顶上草。东方已经鱼肚白了,苏秦没有歇息,开始铺干茅草。正午时分,苏秦压完了一面茅草,高兴地从土墙上爬下来,双腿一软,倒在了大黄身边。
⑥“呼——”一阵粗重的鼾声响了起来。大黄嗅了嗅苏秦,摇摇尾巴也卧倒了。
⑦“呜,呼……”大黄喉头呼噜着,靠在苏秦身边也睡着了。
⑧时序已至寒冬,北风呼啸,大雪纷飞,原野上的一切都模糊了,孤独的草庐已经完全淹没在漫无边际的风雪之中。苏秦在屋外逆风而立,一字一字,高声吟诵起了《阴符经》——
⑨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
⑩九月末草庐刚一结好,苏秦便开始了一种奇特的粗简生活。每晚一顿干饼酱肉,喝一通老井的甜水了事。瞌睡了,在草席上和衣睡上一两个时辰,醒来了到井台上用冷水冲洗一番,立即又回来揣摩苦读。日复一日,倒是分外踏实。
⑪住进草庐,苏秦心底深处的那股烦躁急迫消失了。他意识到,自己的学问面上渊博,却缺乏专注一点的精深。这一点,就是对天下大势的洞察。要锤炼这种见识,需要的不是具体的就事论事的学问,而是高屋建瓴鸟瞰天下的眼光境界。“必须大悟,方得有成。”这是苏秦在坎坷屈辱中磨出来的见识。
⑫在他打开父亲送来的铜箱翻检到最底层时,一本破旧的羊皮纸大书出现了。——《阴符经》!天哪!他几乎惊讶得要跳起来。“阴符经”几个大字凿凿在目,旁边还有两行小字,细看,隐隐约约便是“伊尹太公范蠡鬼谷子”四个名字。他二话不说,坐在门外土坎上便翻了起来……
⑬几个月了,他每日朗诵默记,已经能将《阴符经》倒背如流。这《阴符经》当真是“变通无羁,深微烛照”。苏秦觉得,自己还远远未将《阴符经》咀嚼透烂,还得再下苦功夫。
⑭在这个风雪扑面的寒夜,苏秦依然雷打不动地冲着苍茫的夜空大声朗诵着,渐渐地,他的声音嘶哑了,吼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喉头一阵发甜,猛然喷出了大大一口鲜血,颓然扑倒在地。大黄“呜”的一声低吼,箭一般扑了过来,叼住苏秦的腰带,腰一弓,使劲儿往门口拖。它将苏秦拖到门口,又三两下拱开了门板,将苏秦拖到了屋内。
⑮“啊……”喉头一阵呼噜喘息,苏秦终于醒来了。
⑯方才一阵吼诵,使他突然顿悟——《阴符经》正是纵横捭阖的大法则!其中天地之道、为政之道、君臣之道、创守之道、万物互动之道、邦国互动之道无所不包。将这些大道理揣摩深透,何愁不能窥透天下奥秘?何愁不能找出列国症结?何愁不能纵横战国?
⑰苏秦又打开了《阴符经》,又一字一字地开始琢磨。读到“食其时,百骸理。动其机,万化安”时,他眼睛突然一亮。老师鬼谷子在这句下边注文:“食者所以治百骸,失其时而生百病。动者所以安万物,失其机而伤万物。时之至间,不容瞬息;先之太过,后之则不及。是以贤者守时,不肖者守命也。”读着想着,苏秦心中一片豁亮——
⑱想想自己说秦,就是“先之太过”,如何能够成功?不成功一定是不应时了。王霸大业,秦国是没有拒绝的理由的,但秦国却偏偏拒绝了,而且还拒绝了两次,公孙衍失败了,他苏秦也失败了。现下静心想来,确实是为时过早了。新君即位仅仅一年,秦国内政未安,这时候要秦国立即实施东出争霸,事实上是不可能的……
⑲想着想着,他迷迷糊糊地瞌睡了,头“咚”地一声撞在了木案上。苏秦醒来揉揉眼睛,站起来在屋中踱步,念着想着,自言自语地嘟哝着……猛然,他盯住了“机在于目”四个字,顿时陷入了沉思,想着想着心中一闪,觉得似乎抓住了什么,瞌睡却又猛然袭来,那闪光又被淹没了。苏秦气恼异常,抓起案上的缝书锥对着大腿猛然一刺,一股鲜血“哧”地喷了出来。
⑳苏秦猛然清醒,“机在于目”,就是见机而动,不死守一端。
㉑“啊哈哈哈哈哈!”苏秦仰天大笑,手舞足蹈,脚下一软,扑在了大黄身上。
㉒冰天雪地的草庐里,苏秦抱着大黄睡去了,人的鼾声与狗的呼噜声交织在了一起。
(选自《大秦帝国之纵横》,有删改)
文信侯出走,与司空马之赵,赵以为守相。秦下甲而攻赵。司空马曰:“大王裂赵之半以赂秦,秦不接刃而得赵之半,秦必悦。内恶赵之守外恐诸侯之救秦必受之秦受地而却兵赵守半国以自存秦衔赂以自强山东必恐亡赵自危诸侯必惧惧而相救则从事可成臣请大王约从。从事成,则是大王名亡赵之半,实得山东以敌秦,秦不足亡。”赵王曰:“前日秦下甲攻赵,赵赂以河间十二县,地削兵弱,卒不免秦患。今又割赵之半以强秦,力不能自存,因以亡矣。愿卿之更计。”司空马曰:“臣少为秦刀笔 , 以官长而守小官,未尝为兵首,请为大王悉赵兵以遇。”赵王不能将。司空马曰:“臣效愚计,大王不用,是臣无以事大王,愿自请。”司空马去赵,渡平原。平原津令郭遗劳而问:“秦兵下赵,上客从赵来,赵事何如?”司空马言其为赵王计而弗用,赵必亡。平原令曰:“以上客料之,赵何时亡?”司空马曰:“赵将武安君,期年而亡;若杀武安君,不过半年。赵王之臣有韩仓者,以曲合于赵王。其为人疾贤妒功臣。今国危亡,王必用其言,武安君必死。”韩仓果恶之,王使人代。武安君至,使韩仓数之曰:“将军战胜,王觞将军。将军为寿于前而捍匕首,当死。”武安君曰:“繓病钩,身大臂短,不能及地,起居不敬,恐惧死罪于前,故使工人为木材以接手。上若不信,繓请以出示。”出之袖中,以示韩仓,状如振栶,缠之以布。“愿公入明之。”韩仓曰:“受命于王,赐将军死,不赦。臣不敢言。”武安君北面再拜赐死,缩剑将自诛。衔剑征之于柱以自刺。武安君死,五月赵亡。平原令见诸公,必为言之曰:“嗟嗞乎,司空马!”又以为司空马逐于秦,非不知也;去赵,非不肖也。赵去司空马而国亡,国亡者,非无贤人,不能用也。
(节选自《战国策·秦策五》)
①从事成,则是大王名亡赵之半,实得山东以敌秦,秦不足亡。
②又以为司空马逐于秦,非不知也;去赵,非不肖也。
永遇乐•次稼轩北固楼词韵①
姜夔
云隔迷楼,苔封很石② , 人向何处?数骑秋烟,一篙寒汐,千古空来去。使君心在,苍底绿嶂,苦被北门留住。有尊中酒差可饮,大旗尽绣熊虎。
前身诸葛,来游此地,数语便酬三顾。楼外冥冥,江皋隐隐,认得征西路。中原生聚,神京耆老,南望长淮金鼓。问当时依依种柳③ , 至今在否?
【注】①1205年65岁的辛弃疾转任镇江知府,积极准备北伐。姜夔深受感动并依辛词《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的韵脚填写此词,表示对辛弃疾政治主张的支持。②很石:在北固山甘露寺,相传孙权曾据其上与刘备共商抗曹大计。③依依种柳:《晋书•桓温传》载,桓温北伐看到自己任琅琊太守时种的柳树,都已十围。
近日,在贵州黔东南地区进行的“美丽乡村”系列篮球赛事,被网友们取了一个既亲切又响亮的名字——“村BA”。
在“村BA”现场,四面看台 , 欢呼与加油声也持续不断。每逢“村BA”开打,十里八乡的人都会 , 一些观众甚至驱车200公里前来观战。更夸张的是,“村BA”的连场比赛经常能从上午打到夜晚,并且从来都不缺少选手和观众。如此 的比赛氛围,可能连不少职业赛事也比不上,目睹“村BA”的盛况,有网友戏称:“在中国最接近NBA(美国职业篮球联赛)的不是CBA(中国职业篮球联赛),而是‘村BA’。”
有人说,“村BA”之火,火在一个“土”字。的确,球场是村里自建的,参赛球员全部是本地村民,独具特色的苗族歌舞承担了“啦啦队”的功能,还有一头黄牛、几只香猪的获胜奖品,以及操着“贵普”的解说员,都彰显出“村BA”浓郁的乡土特色。但“村BA”的出圈,却绝不囿于“乡土”二字。乡村球赛火爆的背后,是人们追求美好生活的共鸣。这共鸣,不仅仅来自于文化产品供给较为短缺的乡村地区,同样来自于文化供给丰富繁荣的城市。在这个火热的夏日,“村BA”为我们贡献的,既是一场充满乡土气息的体育赛事,更是一场具有现代元素,能够为广大网友喜见,天然地连接起城市与乡村、国际与国内的文化盛宴。
对人类来说,病毒 。比如有一种被称为噬菌体的病毒,它能够感染生活在人体内的一些细菌,发挥抗感染的作用。不同于抗生素不分青红皂白地“滥杀”,噬菌体 , 通常不会针对那些对人体有益的细菌。
当然也有一些病毒, , 最后却走向反面,例如肿瘤病毒。它们平时在宿主细胞的基因组里复制、传代,并不会损害宿主细胞。但是在某些状态下它们可以形成转化蛋白,不再接受细胞的调节,导致疾病。
科学家巧妙利用病毒的遗传特性,将它们作为基因工程的工具,利用病毒载体将特定的遗传物质运送进细胞,使其在细胞内发挥各种特定作用。这种利用病毒载体的模式现在已经广泛地用于生命科学研究和治疗。
当今时代,崇尚“巧”的大有人在,如果再来倡导守“拙”,似乎已不合时宜。但也有人认为,“巧思”有余而“拙力”不足是普遍性问题——“巧思”指要有科学的谋划,严密的举措,解决好“怎么办,怎么干”的问题,“拙力”则是恒心、毅力和韧劲,干事时总想“一击必杀”“一搏必胜”,这样反而难以成大事、克险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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