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一
互联网不仅是网络文学的载体和传播媒介,还是它的“产床”和交互平台。因文学趣好而聚集的“文学钟情族”在这里完成“交往”仪式,而“批评”就是这众声喧哗的“趣缘仪式”中不经意间完成的“公共产品”,这便是网络文学的线上批评景观,它构成了网络文学批评空间结构的一元。网络文学的在线批评,于广大网络写手有普及文学创作常识的作用,促使他们提高文学创作与创新意识;同时作为评家自己,也可以通过及时的文学批评锻炼艺术感悟力,在文学文本与文学接受者之间起到中介、桥梁和纽带的作用,以增加接受者审美快感的强度和深度。
另一种批评存活空间是为传统学人更熟悉的线下批评,即由批评家在平面媒体(书报刊)发表的网络文学批评,或者是由政府职能部门和学术社团机构组织的网络文学研讨活动和理论批评会议。这一批评空间不仅享有行政、学术、传媒之话语权力,还背靠千百年文学传统的观念积淀,理论资源十分丰富,形成了自己的评价标准和批评范式。仅就中国的文学理论批评史而言,已经体系化为一个独立的文学批评理论学科,并植根于传统文学批评家的观念图式,成为他们的思维工具。《当代中国网络文学批评史》按学术资历和“入网”先后,把网络文学批评的“学院派”概括为三股力量:“‘拓荒者’的理论探索”“‘集团军’的纵深研究”“‘后备队’的新锐批评”,认为“学院派是一群有层次、有规模、有潜力的精英知识分子,他们的学理建树在网络文学的发展中发挥着规制和指向的作用”。在理论特色上,“他们的文学批评更注重学理逻辑和思辨性,善于透过作品和文学现象进行本体考察,探寻问题的根据,并以此建立批评标准或理论体系,行文带有学术规范和专业化特征,其成果常见于学术期刊、学术著作与学术会议论文中”。从这一描述中我们看到,在学源和学理的意义上,学院派的线下批评无疑是网络文学批评的“执牛耳者”,它们构成了网络文学批评空间结构中无以替代的另外一元。
线上与线下“二元结构”构成了网络文学批评的整体格局,也形成了以“线”分陈的“空间并峙”。那么,为了进一步增强批评的有效性,能否在“二元结构”的必然性和“功能分殊”合理性的语境中,促进“二元”与“功能”的有效互动以实现二者的互补融通?这是一个需要回应的有意义的话题,也代表着网络文学批评的未来走向。
(摘自欧阳友权《网络文学批评:“线上与线下”识辨》)
材料二:
如果说,20年网络文学创作走过的是一条爆发式增长、“马鞍形”上扬之路,网络文学批评则是在低调起步、艰难前行中日渐发声的。尽管与繁盛的创作相比,批评的滞后和微弱有着鲜明反差,但小众的批评话语依然在中国网络文学20年的快速崛起中扮演了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它的成就和不足都已成为20年网络文学发展的一部分。
从批评主体的身份看,20年网络文学批评主要由三股力量构成:一是关注网络文学的传统批评家,特别是那些关注文学发展、回应现实问题的批评家,他们以学院派的身份或职业批评家的眼光看待新兴的网络文学,及时调整思维聚焦,敏锐地面对新兴媒体中的文学发声,构成学理化批评最具实力的一派。第二股力量是面向文化市场的媒体批评者,它们主要由记者、编辑、作家和关注网络媒体的文化学人构成。这类批评者善于从媒体传播的角度,在网络文学中发现具有新闻价值的文学现象,找到一个切入点进行导向性文化点评,或者以敏感的“新闻鼻”将其纳入某个“议程设置”予以舆论引导,以形成广泛的文化关注。还有一类是文学网民的在线批评,批评主体是关注并阅读网络文学作品的态度型网民、跟风追读型粉丝、论坛灌水型刷屏者、创作与评论的交互型聊友、匿名上网的评论型鉴赏者,甚或作为文学幕后推手的商业型“马甲”、“水军”等。这三股力量各有其阵地,又各具其功能,虽角色不同却彼此互补,共同打造了20年网络文学批评多维互动的开放式格局。
许多传统批评家视网络文学批评为“小道”和边缘,不屑于介入,年轻的学者还需要一个成长的过程。在传统的观念中,网民的声音在评论界得不到重视,他们的点赞或吐槽往往被视为难登大雅之堂。职业批评家习惯于在传统媒体特别是学术理论刊物发表成果,不屑于网络发声,无形中失去了批评与创作即时互动、彼此交流的契机,回避了批评对创作的干预力量,削弱了批评对文学现实的敏锐回应功能。
(摘编自欧阳友权、张伟颀《中国网络文学批评20年》)
实行的悲哀
丰子恺
寒假中,诸儿齐集缘缘堂,任情游戏,笑语喧阗。堂前好像每日做喜庆事。有一儿玩得疲倦,欹藤床少息,随手翻检床边柱上日历,愀然改容叫道:“寒假只有一星期了!假期作业还未动手呢!”游戏的热度忽然为之降低。另一儿接着说:“我看还是未放假时快乐,一放假就觉得不过如此,现在反觉得比未放时不快了。”这话引起了许多人的同情。
我虽不是学生,并不参预他们的假期游戏,但也是这话的同情者之一人。我觉得在人的心理上预想往往比实行快乐。西人有“胜利的悲哀"之说。①我想模仿他们,说“实行的悲哀”。由预想进于实行,由希望变为成功,原是人生事业展进的正道。但在人心的深处,奇妙地存在着这种悲哀。
现在就从学生生活着想,先举星期日为例。凡做过学生的人,谁都能首肯,星期六比星期日更快乐。星期六的快乐的原因,原是为了有星期日在后头;但是星期日的快乐的滋味,却不在其本身,而集中于星期六。星期六午膳后,课业未了,全校已充满着一种弛缓的空气。有的人预先作归家的准备;有的人趁早作出游的计划。更有性急的人,已把包裹洋伞整理在一起,预备退课后一拿就走了!最后一课毕,退出教室的时候,欢乐的空气更加浓重了。有的唱着歌出来,有的笑谈着出来,年幼的跳舞着出来。星期六晚上,学校中的空气达到了弛缓的极度。这晚上不必自修,也不被严格地监督。学生可以三三五五,各行其游息之乐。出校夜游一会也不妨,买些茶点回到寝室里吃也不妨,迟一点儿睡觉也不妨。这一黄昏,可说是星期日的快乐的最终了。过了这最终,弛缓的空气便开始紧张起来。因为到了星期日早晨,昨天所盼望的佳期已实际地达到,人心中已开始生出那种“实行的悲哀”来了。这一天,或者天气不好,或者人事不巧,昨日所预定的游约没有畅快地遂行,于是感到一番失望。②即使天气好,人事巧,到了兴尽归校的时候,也不免尝到一种接近于“乐尽哀来”的滋味。明日的课业渐渐地挂上了心头,先生的脸孔隐约地出现在脑际,一朵无形的黑云,压迫在各人的头上了。而在游乐之后重新开始修业,犹似重新挑起曾经放下的担子来走路,起初觉得分量格外重些。于是不免懊恨起来,觉得还是没有这星期日好,原来星期日之乐是决不在星期日的。
其次,毕业也是“实行的悲哀”之一例。学生入学,当然是希望毕业的。照事理而论,毕业应是学生最快乐的时候,但人的心情却不然:毕业的快乐,常在于未毕业之时;一毕业,快乐便消失,有时反而来了悲哀。只有将毕业而未毕业的时候,学生才能真正地,浓烈地尝到毕业的快乐的滋味。修业期只有几个月了,在校中是最高级的学生了,在先生眼中是出山的了,在同学面前是老前辈了。这真是学生生活中最光荣的时期。加之毕业后的新世界的希望,“云路”“鹏程”等词所暗示的幸福,隐约地出现在脑际,无限地展开在预想中。这时候的学生,个个是前程远大的新青年,个个是有作有为的好国民。不但在学生生活中,恐怕在人生中,这也是最光荣的时期了。然而果真毕了业怎样呢?告辞良师,握别益友,离去母校,先受了一番感伤且不去说它。出校之后,有的升学未遂,有的就职无着;即使升了学,就了职,这些新世界中自有种种困难与苦痛,往往与未毕业时所预想者全然不符。在这时候,他们常常要羡慕过去,回想在校时何等自由,何等幸福,巴不得永远做未毕业的学生了。原来毕业之乐是决不在毕业上的。
③进一步看,爱的欢乐也是如此。男子欲娶未娶,女子欲嫁未嫁的时候,其所感受的欢喜最为纯粹而十全。到了实行娶嫁之后,前此之乐往往消减,有时反而来了不幸。富贵之乐也是如此。欲富而刻苦积金,欲贵而努力钻营的时候,是其人生活兴味最浓的时期。到了既富既贵之后,若其人的人性未曾完全丧尽,有时会感懊丧,觉得富贵不如贫贱乐了。
人事万端,无从一一细说。忽忆从前游西湖时的一件小事,可以旁证一切。前年早秋,有一个风清日丽的下午,我与两位友人从湖滨泛舟,向白堤方面荡漾而进。俯仰顾盼,水天如镜,风景如画,为之心旷神怡。行近白堤,远远望见平湖秋月突出湖中,几与湖水相平。旁边围着玲珑的栏杆,上面覆着参差的杨柳。杨柳在日光中映成金色,清风摇摆它们的垂条,时时拂着树下游人的头。游人三三两两,分列在树下的茶桌旁,有相对言笑者,有凭栏共眺者,有翘首遐观者,意甚自得。我们从船中望去,觉得这些人尽是画中人,这地方正是仙源。我们原定绕湖兜一圈子的,但看见了这般光景,大家眼热起来,痴心欲身入这仙源中去做画中人了。就命舟人靠平湖秋月停泊,登岸选择座位。以前翘首遐观的那个人就跟过来,垂手侍立在侧,叩问“先生,红的?绿的?”我们命他泡三杯绿茶。其人受命而去。不久茶来,一只苍蝇浮死在茶杯中,先给我们一个不快。邻座相对言笑的人大谈麻雀经,又给我们一种啰唣。凭栏共眺的一男一女鬼鬼祟祟,又使我们感到肉麻。最后金色的垂柳上落下几个毛虫来,就把我们赶走。匆匆下船回湖滨,连绕湖兜圈子的兴趣也消失了。在归舟中相与谈论,大家认为风景只宜远看,不宜身入其中。
现在回想,世事都同风景一样。世事之乐不在于实行而在于希望,犹似风景之美不在其中而在其外。身入其中,不但美即消失,还要生受苍蝇、毛虫、啰唣与肉麻的不快。④世间苦的根本就在于此。
(有删改)
材料一:
叔向问晏子曰:“正士之义,邪人之行,何如?”
晏子对曰:“正士处势临众不阿私,行于国足养而不忘故;通则事上,使恤其下,穷则教下,使顺其上;事君尽礼行忠,不正爵禄,不用则去而不议。其交友也,论信行义,不为苟戚,不同则疏而不悱;不毁进于君,不以刻民尊于国。故用于上则民安,行于下则君尊;故得众上不疑其身,用于君不悖于行。是以进不丧亡,退不危身,此正士之行也。邪人则不然,用于上则虐民,行干下则逆上;事君苟进不道忠,交友苟合不道行;持谀巧以正禄,比奸邪以厚养;矜爵禄以临人,夸礼貌以华世;不任上则轻议,不笃于友则好诽。故用于上则民忧,行于下则君危。是以其事君近于罪,其交友近于患。其得上辟于辱,其为生偾于刑。故用于上则诛,行于下则弑。是故交通则辱,生患则危,此邪人之行也。”
(节选自《晏子春秋·内篇·第十九》)
材料二
晏子与崔杼盟。其辞曰:“不与崔氏而与公孙氏者,受其不祥!”晏子俯而饮血,仰而呼天曰:“不与公孙氏而与崔氏者,受此不祥!”崔杼不说,直兵造胸,句兵钩颈,谓晏子曰:“子变子言,则齐国吾与子共之;子不变子言,则今是已!”晏子曰:“劫吾以刃而失其志,非勇也;回吾以利而倍其君,非义也。崔子,子独不为夫《诗》乎!《诗》曰:‘恺悌君子,求福不回。’婴且可以回而求福乎?子惟之矣。”崔杼曰:“此贤者,不可杀也。”罢兵而去。晏子之仆将驰,晏子抚其仆之手曰:“安之!毋失节!疾不必生,徐不必死。”晏子可谓知命矣,命也者,不知所以然而然者也。人事智巧以举错者不得与焉。故国士以义为之决而安处之。
达士者达乎死生之分达乎死生之分则利害存亡弗能惑矣。故晏子与崔杼盟而不变其义。
(节选自《吕氏春秋·知分》)
【注】①崔杼,又称崔子、崔武子,春秋时期齐国大夫,他在齐执政二十多年,当国秉政,骄横异常,先后立庄公、景公,在朝大肆杀戮,使齐国政局动荡。②公孙氏,春秋时诸侯之孙,亦以为氏者,曰公孙氏,皆贵族之称。此处指齐国公室。
达士者A达乎B死生C之分D达乎E死生之分F则利害存亡G弗能惑矣。
①故用于上则民安,行于下则君尊;故得众上不疑其身,用于君不悖于行。
②晏子抚其仆之手曰:“安之!毋失节!疾不必生,徐不必死。”
观涛
朱庆馀
木落霜飞天地清,空江百里见潮生。鲜飙①出海鱼龙气,晴雪喷山雷鼓声。
云日半阴川渐满,客帆皆过浪难平。高楼晓望无穷意,丹叶黄花绕郡城。
【注】①鲜飙:少见的狂风。
语言的美不在一个一个句子,而在句与句之间的关系。包世臣论王羲之字,看来参差不齐,但如老翁携带幼孙,顾盼有情,痛痒相关。好的语言正当如此。语言像树,枝干内部液汁流转,一枝摇,百枝摇。语言像水,是不能切割的。一篇作品的语言,是一个有机的整体。
我认为一篇小说是作者和读者共同创作的。作者写了, ① , 创作过程才算完成。作者不能什么都知道,都写尽了。 ② , 让读者去琢磨,去思索,去补充。中国画讲究“计白当黑”。包世臣论书以为当使字之上下左右皆有字。宋人论崔灏的《长干歌》“无字处皆有字”。短篇小说可以说是“空白的艺术”。办法很简单:能不说的话就不说。这样一篇小说的容量就会更大了,传达的信息就更多。以己少少许,胜人多多许。短了,其实是长了。少了,其实是多了。这是很划算的事。
(节选自汪曾祺《自报家门》)
这里的风俗,有钱人家的小姐出嫁的第二年,娘家要送灯。送灯的用意是祈求多子。孙家的大小姐孙淑芸嫁给了王家的二少爷王常生。她屋里就挂了这样六盏灯。不过这六盏灯只点过一次。王常生死后,孙小姐就一个人过日子,这六盏灯也再没有点过。
她病了,说不清是什么病。除了逢年过节起来几天,其余的时间都在床上躺着,整天地躺着。除了那个女佣人,没有人上她屋里去。
她就这么躺着,也不看书,也很少说话,一切都是那么安静。她躺着,听着天上的风筝响,斑鸠在远远的树上叫着双声,“鹁鸪鸪——咕,鹁鸪鸪——咕”,听着麻雀在檐前打闹,听着一个大蜻蜓振动着透明的翅膀,听着老鼠咬啮着木器,还不时听到一串滴滴答答的声音,那是珠子灯的某一处流苏散了线,珠子落在地上了。
女佣人在扫地时,常常扫到一二十颗散碎的珠子。
她这样躺了十年。
她死了。
她的房门锁了起来。从锁着的房间里,时常还听见散线的玻璃珠子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节选自汪曾祺《珠子灯》)
什么才是生活的本来面貌?是消除一切压力与焦虑,摆脱所有传统习俗与社会舆论,随心所欲,自由自在,还是体认到自由与责任永远相伴相生,人必须在责任与压力中淬炼生命?前一种只是乌托邦,后一种才是真实世界。既然如此,我们只有并且最好欣然,接纳世界的真实模样,接纳生活的本来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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