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每个人都生活、工作在这个地球的一隅,在一个小圈子里活动。我们对具有广泛影响的公共事件充其量只能了解某个方面或某一片段。我们的见解不可避免地涵盖着要比我们的直接观察更为广泛的空间、更为漫长的时间和更为庞杂的事物,这些见解是由别人的报道和我们自己的想象拼合在一起的。
然而,即使是目击者也不可能原原本本地再现事件的全貌,因为经验似乎表明,他本人会对事后减弱了的现场印象作些添枝加叶的处理。实际上,更常见的并不是他凭想象去描绘一个事件,而是对它进行改编。绝大多数事实似乎都在某种程度上经过了有意加工。一篇报道乃是当事人和知情者的共同产物,其中那个旁观者的角色总是带有选择性倾向,通常还会带有创造性。我们对事实的认识取决于我们所处的地位和我们的观察习惯。
一个陌生的场面犹如婴儿眼中的世界,是“一种庞杂喧嚣的混乱状态”,就像另一个种族的所有成员在外国游客的眼中全都是一模一样的外国人。在哥廷根曾召开过一次心理学会议,其间有一批据说是训练有素的观察家接受了一次饶有趣味的实验。主办方预先安排了一场“事件”:突然,会议厅大门被人撞开,一个小丑冲了进来,一个持枪黑人在后面狂追。他们在大厅中央停下厮打。整个事件持续了不到20秒钟,“演员们”离开大厅。会议主席要求在座各位当即写出一篇报告。交上来的40篇报告中,关于主要事实的错误低于20%的只有1篇,有14篇的错误为20%/-40%,有12篇达40%-50%,13篇高达50%以上。而且,有24篇纯粹是杜撰了10%的细节描述,有10篇的杜撰率高于10%,低于10%的只有6篇。这样,40名老练的旁观者针对刚刚发生在眼前的这一事件写出了一篇很负责任的报道,却使大多数人了解到一次并未发生的事件。
要想生动详尽地察看所有事物而不加以分类概括,这会使人筋疲力尽,而且,面对五花八门的事物也没有这种可能性。现代生活匆匆忙忙,五光十色,一些实实在在的差距使人们有了隔阂,既无时间也无机会进行密切交流,我们留心的并不是某个众所周知的类型所具有的特性,而是用我们头脑中已有的先入之见去填补剩下的画面。为了某种彻底单纯的生活方式而抛弃一切成见,可能会导致人类生活索然无味。
最让人难以捉摸是创造并维护成见库的那些因素。我们在看到世界之前就被告知它是什么模样。我们在亲身经历之前就可以对绝大多数事物进行想象。而且,除非所受的教育能使我们具有敏锐的意识,否则这些先入之见就会强烈影响到整个感知过程。他是个煽动家,啊,煽动家就是这种人物,所以他就是这种人物。他是个知识分子;他是个富翁;他是个外国人。——这与以下说法就大不相同:他是个耶鲁人,但却是个平庸之辈。——我们对于他(她)的其他情况又有多少了解呢?问题出在成见的性质和我们运用成见时的那种轻信,假如没有切实可行的规则,那么,人为了进行观察而接受预见的习性,就只会导致错误而不会带来简捷。
这些规则最终要取决于构成我们生活哲学的各种样板。如果我们的哲学认为,这个世界应当按照我们的某种法则去运行,那我们就很可能会喋喋不休地根据我们的法则,描绘世界。但若我们的哲学告诉我们,每个人都不过是这个世界无关紧要的一分子,他的智力程度充其量也只能理解一张粗糙的观念网络的皮相,那么,当我们使用成见的时候,我们就会明白那不过是些成见,就会迅速地控制它们,就会愉快地校正它们。而且,我们还会越来越清楚地认识到我们的观念始于何时、始于何处、如何被我们继承、我们为什么接受。一切有用的历史都是以这种方式得到澄清的。它能使我们明白什么样的童话故事、学校课本、传统、小说、戏剧、绘画、言论把一种先入之见注入了此人的头脑,把另一种先入之见注入了彼人的头脑。
那些想要审查艺术的人士,至少不会低估这种影响。他们一般是对它进行曲解,而且几乎总是愚蠢地试图阻止别人发现未经他们认可的事物。但无论如何,就像臧否诗人的柏拉图一样——“诗歌和诗人干扰了我们宁静的灵魂和对世界的理性判断”,他们模模糊糊地感到,通过虚构而形成的模式往往会被强加给现实。因此,每当我们谈到某一批人的思想,谈到法国人的思想、军事家的思想、布尔什维克的思想时,往往就会陷入混乱。
(摘编自沃尔特·李普曼《公众舆论》“成见”一章,有删改)
潮声
陆颖墨
三十晚上的月亮升起时,大潮已经退下了。几个不值班的兵赶海回来,给厨房送了一大堆石板鱼、海螺什么的,还有一条不小的章鱼。会餐餐桌上的香味是可想而知的了,开饭前,岛上的最高长官、守备班班长不得人心地在饭堂门口点名,让飘逸的鱼香引得士兵的喉结上下滑动。
班长说了一大堆元旦过节的注意事项后,强调一点:老规矩,十点钟在机房门口集合,收听北京来的慰问电报。
有个老兵咽口唾沫说:“别集合了吧?谁愿来谁来,十点钟电视晚会正精彩呢。”
又一个接着说:“反正是那老一套。拼死拼活干一年,到头还算记得我们,来份电报。”
班长没有理睬他们,争下去会给新兵带来不好的影响。这帮老兵脏话在嘴上,执勤巡逻可从来不会含糊。也是,这儿离大陆太远了。十几个人窝在这零点一平方公里的岛上,也实在是憋得慌。有些怪话倒是正常,没人说,班长倒反而紧张了。
早先,供给能力达不到的时候,这个岛是荒无人烟。到七十年代中期有了守兵。因为远,因为是最前沿的岛屿。每到年终北京都要来电慰问,班长还记得自己是新兵时,头一回听北京来电,那是什么劲头。为祖国把着门,北京都知道我们!现在的兵……那帮老兵倒也不见得真是牢骚,没准是在新兵面前摆摆谱吧!
晚饭的啤酒不敢多喝,怕查哨时误事,石板鱼也不敢多吃,那东西躁人。早早地走完这零点一平方公里,到机房换下报务员,让他们都去看电视吧。这儿的电视节目要靠十几海里外的大岛上转播,平时看完新闻联播、天气预报也就没了图像,今天过节例外,让大家听听新年钟声。
到了九点五十分,陆陆续续来了大半数的人。在机房门前柳树下排成一溜,班长知道有几个老兵没来,也就睁一眼闭一眼,戴上耳机打开了机器。
最后十秒倒计时: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开始——众人屏住气,班长听着,听着,咦,耳机里没有反应。再等等,还是没有。
是机器有问题?班长出了一身汗,不会呀,刚才还查了又查呢,他只好继续等待着。依然没有。
“也许是什么出了岔。”班长轻轻地放下耳机说,像对自己,又像是对门外的兵们。等众人陆续散去了,他依旧是那么痴坐着。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电报没来?”
班长惊醒,见是那几个刚才没来的老兵。他没好气地说:“没有什么,刚好遂你们的愿了。”
那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不敢吱声。好一会儿,有人怯生生地问:“不会有什么意外呀,多少年了不都是准时么?”
班长想的也是这个问题:难道是我们今年什么没干好让上头不满意了?他心里一沉。
再看窗外,刚才散去的也都聚了回来,他们无声地看着他。眼睛里都在期待着什么。
他觉得没法儿交代,仿佛都是自己的过错。这种事,又不能问上级为何不来电慰问。急中生智,他想到了在营部当通信员的老乡。北京的电报也是一级一级下来的,最后一站是中心大岛上的营部。
他赶紧拎起磁石电话,摇了好几圈,终于接通了。虽说电话里的声音因刮着西北风听不清,但老乡的嗓子还能辨出来。趁着线路还好,他羞涩地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简单:今年起电报发给白砂岛了。
他重复这句话后,大家都沉默了。白砂岛也是这一海区的一个小岛,比这儿更小,离大陆更远,以前供给能力弱,够不着它,虽说属于我国领海,却无人驻守。上个月去了六个海军陆战队的士兵安营扎寨。
从现在起,这儿的小岛已不是最前沿了。
班长无言,众人也无言。班长眯起眼睛朝白砂岛的方向好一阵张望,岛是看不见的,但月色下的大海风平浪静,秀色宜人。更何况今晚的月亮那么大,那么圆。看着眼前肃立着的士兵,他觉得该说些什么,但无从启齿。胸口窝着什么,不知道是得到还是失去,是骄傲还是妒忌……
电视机里的喜剧小品伴着阵阵笑声传来,众人就像是没有听到。也许这时,这台电视机是全中国唯一开着又闲着的。
还是班长打破了沉默,他打开保险柜,拿出了一叠纸,说:“这是进驻岛上以来,北京发来的全部电报,一共十八封,我提议,今天我们宣读这些电报,同意的举手。”
唰的一声,一致举手赞成。
班长清清嗓子,念几句,有些沙哑,再清清,还哑,也就这样念了下去。
众人静静地听着,听着。班长也真有点奇怪,以往真的来电报还没有这么认真呢!读着,往事潮水一样涌上心头。慢些,慢些,他嘱咐自己。让大家多回味一会儿,再多一会儿。
潮声随着清悠的风儿过来,像是伴奏。
终于念完了。那十八封,就一下子完了?班长捏着最后一张怅然若失,众人好像还要等待什么。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中央电视台在这里代表全国人民对坚守在边防海岛的解放军指战员表示亲切的慰问。”电视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紧接着,新年钟声敲响了。
“解散吧——”班长轻轻地说。
(有删改)
齐人有冯谖者,贫乏不能自存,使人属孟尝君,愿寄食门下。左右以君贱之也,食以草具。居有顷,倚柱弹其剑,歌曰:“长铼归来乎!食无鱼。”
后孟尝君出记,问门下诸客:“谁习计会,能为文收责于薛者乎?”冯谖署曰:“能。”孟尝君笑曰:“客果有能也,吾负之,未尝见也。”请而见之,谢曰:“文倦于事愦于忧而性懦愚沉于国家之事开罪于先生先生不羞乃有意欲为收责于薛乎?”冯谖曰:“愿之。”驱而之薛,使吏召诸民当偿者悉来合券。券遍合,矫命,以责赐诸民,因烧其券。
长驱到齐,晨而求见。孟尝君怪其疾也,曰:“以何市而反?”冯谖曰:“君云‘视吾家所寡有者’。臣窃计,君家所寡有者,以义耳!窃以为君市义。”孟尝君曰:“市义奈何?”曰:“今君有区区之薛,不拊爱子其民,因而贾利之。臣窃矫君命,以责赐诸民,因烧其券,民称万岁。乃臣所以为君市义也。”孟尝君不悦。后期年,孟尝君就国于薛,未至百里,民扶老携幼,迎君道中。
冯谖曰:“狡兔有三窟,仅得免其死耳;今君有一窟,未得高枕而卧也。请为君复凿二窟。”孟尝君予车五十乘,金五百斤,西游于梁,谓惠王曰:“齐放其大臣孟尝君于诸侯,诸侯先迎之者,富而兵强。”于是梁王虚上位,以故相为上将军,遣使者黄金千斤,车百乘,往聘孟尝君。冯谖先驱 , 诫孟尝君曰:“千金,重币也;百乘,显使也。齐其闻之矣。”梁使三反,孟尝君固辞不往也。齐王闻之,谢孟尝君曰:“寡人不祥,被于宗庙之祟,沉于谄谀之臣,开罪于君。愿君顾先王之宗庙,姑反国统万人乎!”冯谖诫孟尝君曰:“愿请先王之祭器,立宗庙于薛。”庙成,还报孟尝君曰:“三窟已就,君姑高枕为乐矣。”
节选自《战国策·齐策》有删改
①臣窃矫君命,以责赐诸民,因烧其券,民称万岁。
②寡人不祥,被于宗庙之崇,沉于谄谀之臣,开罪于君。
答洛阳主人
陈子昂
平生白云志,早爱赤松①游。
事亲恨未立,从宦此中州②。
主人何发问?旅客非悠悠。
方谒明天子,清宴奉良筹。
再取连城璧,三陟平津侯③。
不然拂衣去,归从海上鸥。
宁随当代子,倾侧且沉浮?
[注]①赤松:赤松子,古代中国神话传说中的上古仙人。②中州:指京城,诗人此时居东都洛阳任麟台正字。③《史记·平津侯列传》载,汉武帝时公孙弘初为博士,后拜御史大夫,三升为丞相,封平津侯。
中国食客们早已习惯了“中华美食甲天下”的尊荣,街边商厦林林总总的小吃店的墙上往往喜欢挂一段上逾千年的传说——虽然食客大多也不会把这些动辄与乾隆、诸葛亮、秦始皇甚至是黄帝、女娲的故事当真,但换个视角将华夏五千年历史视为五千年美食史,似乎也不算太夸张。然而,历史真相往往令人感到意外。中国历史虽然( ① ),但中华美食文化异常晚熟:“南食”“北食”直到唐宋时期才逐渐分野,土豆、玉米、番茄、辣椒等食材直到明代才传入中国,“四大菜系”直到清初才成型。诸如大盘鸡、螺蛳粉等为人们所津津乐道的小吃美食、菜肴菜式直到新中国成立之后才诞生,而“菜系”作为一个专有词条,直到1992年才被收录到《中国烹饪辞典》中,如今“八大菜系”的说法又被“34菜系”所取代。
中华美食荣光背后,是其发展的漫漫长路。在物质生活极大丰富的岁月里,食客们或许对“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这句古训有更深的感悟。中华美食承载着中华美食文化。中华美食是美好的,华丽的,精致的,同时也是坚韧的,顽强的,隐忍的;中华美食文化是古老悠远的,同时也是厚积新成的。仿佛是一场漫长的五千年时光的蛰伏,为的只是在于某一个时间,酝酿最绚烂的华章。食客们在觥筹交错、( ② )之时其实不难发现,中国美食自古以来最不缺的,就是( ③ )的气度和能力。
“过午不食”的做法很健康,能减肥,在很多人的观念中,这无疑是正确的。其实,“过午不食”的做法并不健康, ① , 一日三餐的模式是人类在不断进化过程中形成的,符合人类的正常生理需求。胃部食物需要4~6个小时排空一次,一日三餐,这样既让人没有饥饿感,又能保证营养物质对身体各个器官的供应。“过午不食”的进餐方式会使胃部长时间处于空虚状态, ② , 并且在夜间分泌量达到高峰,如果胃里没有食物中和胃酸就可能刺激胃肠黏膜,导致胃炎、胃溃疡或者十二指肠溃疡,出现胃灼热、胃部疼痛等症状。
采用“过午不食”进餐方式的修行者,一般过着早睡早起、清心寡欲的生活,“过午不食”本身也是他们的一种修行。所以从营养的角度来讲, ③ 。人们如果盲目地“过午不食”,就会造成能量和营养素摄入不足,长期下去可能出现低血糖、头晕、抵抗力下降、肌肉减少等症状,会严重影响人们的健康。健康科学的做法是过午少食,将大部分的能量和营养摄入放在早餐和午餐,而且晚餐要少吃,早吃并且要清淡。
请在文中横线处补写恰当的语句,使整段文字语意完整连贯,内容贴切,逻辑严密,每处不超过15个字。
在成长的过程中,我们常常因天赋、能力不足而感到懊恼和不甘。对此,有人提倡“与自己和解”,追求“满意的自己”;也有人主张突破、改造自己,追求“完美的自己”;也有人兼而采之。但无论哪种选择,最终都是为了成为“合适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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