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他用辛辛苦苦积攒了三年的钱买了一辆车,可
第二次,他没有灰心,从头再来,拼命攒钱,可车还没买上,钱就被敲诈去了:
第三次,他与虎妞结婚后用虎妞的钱买了车,可好景不长,
套虎皮,马上就不傻装傻的去欺辱人。在车厂子里,他不闲着,把汗一落下去,他就找点事儿作。他去擦车,打气,晒雨布,抹油……用不着谁支使,他自己愿意干,干得高高兴兴,仿佛是一中极好的娱乐。厂子里平常总住着二十来个车夫:收了车。大家不是坐着闲谈,便是蒙头大睡:祥子,只有祥子的手不闲着。初上来,大家以为他是向刘四爷献殷勤,狗事巴结人;过了几天,他们看出来他一点没有卖好讨俏的意思,他是那么真诚自然,也就无话可说了。刘老头子没有夸奖他一句,没有格外多看他一眼:老头子心里有数儿。他晓得祥子是把好手,即使不拉他的车,他也还愿意祥子在厂子里。有祥子在这儿,先不提别的,院子与门口永远扫得干干净净。虎妞更喜欢这个傻大个儿,她说什么,祥子老是用心听着,不和她争辩;别的车夫,因为受尽苦楚,说话总是横着来;她一点也不怕他们,可是也不愿多搭理他们:她的话,所以,都留给祥子听。当祥子去拉包月的时候,刘家妇女都仿佛失去一个朋友。赶到他一回来,连老头子骂人也似乎更痛快儿慈善一些。
跟他所期望的车差不甚多;本来值一百多,可是因为定钱放弃了,车铺愿意少要一点。祥子的脸通红,手哆嗦着,拍出九十六块钱来:“我要这辆车!”铺主打算挤到个整数,说了不知多少话,把他的车拉出去又拉进来,支开棚子,又放下,按按喇叭,每一个动作都伴着一大串最好的形容词:最后还在钢轮条上踢了两脚,“听听声儿吧,铃铛似的!拉去吧,你就是把车拉碎了,要是钢条软了一根,你拿回来,把它摔在我脸上!一百块,少一分咱们吹!”祥子把钱又数了一遍:“我要这辆车,九十六!”
铺主知道是遇见了一个心眼的人,看看钱,看看祥子,叹了口气:“交个朋友,车算你的了;保六个月:除非你把大箱碰碎,我都白给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