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特曼访问记①
埃德蒙·戈斯
①在早年和中年的岁月里,惠特曼默默无闻,门前冷落。年老以后,倒是有些朝拜者相当频繁地带着香袋和手杖,设法前来表示崇拜。有关他在这些场合的仪表谈吐的几种报道已经发表过了,如果我再来添上一篇,我的理由想必是,下面记叙的这次访问不是抱着礼俗性的态度进行的。据我所知,其他一切采访惠特曼的报道都出自追随者的手笔,他们纷纷怀着敬仰和倾倒的态度来到圣地,而我的这篇献辞——只能是献辞——是格外真诚的。
②1884年的冬天,我在波士顿,意外接到惠特曼寄来的一封便笺,要我在离开美国之前去见他一面。我最初的反应是谢绝他的邀请,但出于好奇心和礼貌,就回信说我会去。我提到以上这些,只是想突出这位老人特有的魔力,那不是对于一个追随者,而是对于一个倔强固执的无信仰者的魔力。
③1885年1月3日清晨我渡过了宽阔的特拉华河,在一个简陋而看上去无人落户的村庄,我被送上了岸,那种阴森可怕是只有隆冬季节的美国小镇才会显现出来的典型丑陋。无人可以问路,正打算回去时,我发现自己就在米克尔大街328号的门口,一块小铜牌上刻着“沃·惠特曼”,我敲着这个冷清的二层楼经济公寓的大门,一个神色忧愁的女人开了门;还没等我开口,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摇摇晃晃地走下楼来,随之传来欢快的声音:“是我的朋友吗?”一下子,我也不知是由于什么磁性般的魅力,所有拘泥小节的文人矜持都荡然消失了,只有一种心满意足的感觉。
④在楼梯上寒暄了一番后,主人拄着拐杖带着我走进一楼的起居室。那是一个大房间,擦得干干净净的地板上没有铺地毯,一张小床架,屋子中间有个带通烟管的圆形小火炉,一把椅子——这就是全部的家具。四面墙壁和火炉上方糊着的墙纸,已经有色斑和一块块污渍了,就像在工人棚户里看到的那样。房里没有挂画,只有满是杂物的木栓和架子。到处放着大大小小的箱子,一堆堆东西,山一般高的报纸东一堆,西一垛;整个房间,还有老人本人,都是再干净不过的了,干净得仿佛尘垢永远都不会再落上去。特别是惠特曼,穿的是一身粗灰呢的套服,衬衣领口拉开着,灰发和白花花的胡须飘飘荡荡的,仿佛是为了清洁当真漂白过的;全身上下沙白得一尘不染,有如一张松木台子因反复擦洗而变旧了。
⑤惠特曼在一张椅子里坐了下来,安详地微笑着。我理清了一个箱子上的报纸,坐在他的对面。他的谈话像他的作品一样,散发着原始的力量,毫无交谈中常见的修饰或刺激。他提到他的贫困,这是显而易见的,还有半身不遂,它们成了压垮他的两大重负;他似乎对于两者都习以为常了,几乎不在意。我记得当时我想挪动一下箱子,因为阳光已从不挂窗帘的大窗户倾泻进来;惠特曼便说到有人曾答应送他窗帘,但他对此并不热心,他觉得窗帘会“挡住阳光”。而阳光和空气正是他所要的一切;一个冬季他都是耐心地坐在那儿,等待夏日的空气和阳光,原来一到夏季,他又可以一瘸一拐地走出去,全身沉浸在他熟悉的“坎登市僻静处”的一条浅溪里晒晒太阳。
⑥惠特曼宽敞的双人房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两件物品透出些许艺术气氛。一件是北美印第安人的花布制品,它激发了他的灵感。另一件是幅画像;一叶扁舟上有位相貌堂堂的青年,荡着双桨。我问他这幅画像的由来,他谈了几件值得一提的事情。他首先说明这是他的一位至友,来自加拿大的职业桨手,著名的运动员。接着他又说,这些人是他最喜欢的人,在露天活动的运动员;他们是最朴素、最亲切的人,生活在阳光和空气中,非得学会保持身体干净、精神抖擞;还说他的心灵偏向这些人,而他们也莫名其妙地为他所吸引,因此就在他人生最低潮时,在世人狠狠谩骂耻笑他的时候,正是这些春风得意的体操运动员或赛跑运动员,这些幸运的人看中了他,待他很友好,“眼下呢,”他接着说,“我只等待春天到来,拄着我的家伙瘸瘸拐拐走进树林,那时我可以成天坐在一班干活的伐木工人边上,我就十分开心,因为他们生活的点点滴滴和砍下来的木材香味混合起来了,它进入我的血液,我再也不觉得又老又病了。”我记得这些都是他的原话,在我和他度过的悠长且又愉快的那一天中,这些话比他所谈到的其他一切更加打动我。
⑦谈话结束,他用那沉静的音调说了声:“再会,我的朋友!”我走出公寓,再一次站在沉闷荒凉的米克尔大街上,这时我的内心充满了对这位神采奕奕的老人的仰慕之情。
⑧一个无信仰者就这样前去会见了沃尔特·惠特曼,深深地被他吸引,却没有变成追随者。
(有删改)
【注释】①惠特曼(1819-1892),美国诗人,出生于贫苦农民家庭,当过木工、教师,代表作为《草叶集》。
又一个五月之夜
【俄】 费特
多美的夜色!温馨笼罩了一切!
午夜时分亲爱的家乡啊,谢谢!
挣脱冰封疆界,飞离风雪之国,
你的五月多么清新,多么纯洁!
多美的夜色!繁星中的每颗星,
重新又温暖柔和地注视着心灵,
空中,尾随着夜莺婉转的歌声,
到处传播着焦灼,洋溢着爱情。
白桦期待着,那半透明的叶子,
腼腆地招手,抚慰人们的目光。
白桦颤动着,像婚礼中的新娘,
既欣喜又羞于穿戴自己的盛装。
啊,夜色,你温柔无形的容颜,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让我厌倦!
唱着情不自禁的,最新的歌曲,
我又一次信步来到了你的身边。
他是一个木匠的儿子,但他狂热地喜爱诗歌。
他的第一本诗集印了1000册,但很可惜,一本都没卖掉。他只好把这些诗集全都送了人。当时已____的美国著名诗人朗费罗、洛威尔和霍姆斯等人,对这本小册子根本____,而大诗人惠蒂埃甚至把它丢进了火炉里。因为在他们眼中,一个木匠的儿子,根本就不配写诗。
方方面面的冷落和骂声,像寒冬的北风一样袭来,他的心顿时冻成了冰块。就在他几近绝望时,意外地收到了一位诗人的回信,那人对他的诗集大加赞扬,并说:”我认为它是美国至今所能贡献的最了不起的聪明才智的精华。”
这真诚的夸奖和赞誉,使他犹如在濒死的边缘,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他从此坚定了自己写诗的信念。多年后,他成为美国甚至全世界公认的伟大诗人,他唯一的诗集也成了美国乃至人类诗歌史上的经典。
他就是沃尔特·惠特曼,那部诗集的名字叫《草叶集》。而当年那位写信对他予以赞美和鼓励的诗人,乃是当时美国文坛的名宿爱默生。
凡俗的我们在这个世界上行走,受到别人的非议和冷落是不可避免的。但我们千万不能被批评的唾沫淹没向上的渴望,被冷漠的眼神封锁萌动的激情。因为我们有理由相信,即使黑暗____,但总有一盏灯火能为你点燃,为你驱散心灵上的阴霾,给你温暖,给你慰藉,给你信心和勇气,哪怕,那仅仅是一点微光。
这里原是水蓝的世界,从水上看来,无论多磅礴多厚重的山势都浮泛在空碧的波上,石根磐柢所托,不过是一汪透明。山为水而开颜,水为风而改态,风景便活泼起来了。
文静如湖的吐露港,风软波柔,一片潋滟的蓝光,与其说是海的女儿,不如看作湖的表妹。港上的岛屿、半岛、长堤、渡轮,都像是她的佩饰。入夜后,更亮起渔火与曳长如链的橘色雾灯。这样明艳惹眼的水美人,朝暮供奉之不足,我能够私有吗?当然不可能。不过堤内的船湾淡水湖,千顷的纯碧放得下整个九龙半岛,水面谧无帆樯,似乎鸥鹭都不敢狎近,在我私心深处倒有点视为禁区,不希望别人鲁莽闯入。幸好她远在边陲,美名尚未远播,所以还没有怎么招引游人。台湾朋友来港,只要天色晴美,我总是带去惊艳一番。一上了那六千呎的长堤,外面的海色尚未饫足,一回头更讶异这里面的湖光,竟然另辟出一个清明的世界。左顾右盼的朋友,总不免猛然吸一口气,叹道:“想不到香港还有这样的景色!”于是一股优越感油然从我的心底升起。谁教他那样低估了香港呢,这猝不及防的一记“美之奇袭”,正是对他的薄惩。
燕子认得那座新房的主人,他们比去年又老了许多。白发像往事一样缠绕在女主人的头顶,皱纹像枯藤一样爬嵌在男主人的前额。它们在新房内飞了几圈,好似闯入了一间黑屋子里,沉闷和压抑使它们窒息。它们多想看看房梁和青瓦,看看墙角的绿苔和窗框上的蛛网,可这一切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四壁的惨白。月光照不进来,① 。即使在白天,也是一间暗室,藏满了发霉的旧底片。燕子很失落,它们深知,自己和时光都再难回到从前。
它们窃窃私语一阵,商量着到村里的其他人家去筑巢。它们挨家挨户地选址,发现大多数人家的房屋也都变成了楼房,似一个个的城堡。即使尚有未被改造过的老房子,也都门扉紧扣,没有人住了。它们从窗孔钻进去,像两个光阴的偷盗者,试图盗出那本泛黄的族谱和压在香案下的那册老黄历。遗憾的是,族谱和黄历都被房主的后人投进了炉火,就连祖宗的牌位也变成了黑色的焦炭。
燕子议论纷纷,像两个异乡人在谈论春天的花季和细雨。它们决定唱一支歌就离去,② 。它们唱黄土是黄的,唱黑夜是黑的,唱叶子飘落地上,唱露水挂在草尖,唱夕阳染红暮色,唱山风催老黄花……
再望小村,看见了屋角和山墙,也看见了土院墙里的鸡鸭。① , 只是树冠牵连。有农人挑两桶肥料往坡上走。路边一头牛在犹豫着。蓦然响起叫卖声:“卖麻花来——”小山村便正式起床了。往上走便没有路,只一堆一堆的茅草。管草苫在崖边,似流行歌星的长发,遮住一些美丽的危险,小山羊忍不住就要上当。不远处,便是小时候常玩的草坪,那里有我的老朋友,我不知道它们现在怎么样,它们大概也长高了,那块伴我童年的小青石凳,② 。坡上吹起了微微的小风,紫荆的浓郁香气让人异想天开,忍不住驻足,忍不住远望。村旁有一条小河,弯弯曲曲地横贯村庄,远远地来,长长地去。河水浸湿了村子的这儿、那儿,只这一条河就知道,这一村的小伙子吃什么长大,姑娘的脸为什么粉似桃花,挑水上坡的汉子为什么气壮如牛……村庄全清晰了。原来是一家一户的院子,各自过着小小的日子,树木只是一丛一树地覆盖,还有花,一红一黄地点缀,看不清谁是谁家的女子,却听得清一支曲子响起,满村的绿树红花便摇动起来。
①
②
秋天来临之际,许多树木的叶子在掉落前纷纷变成红色、黄色或者橙色,叶子在谢幕前唱起了欢歌。原本接收光照的叶子,会让树木变得不耐寒;同时,叶子上密布的气孔会随着树木的呼吸而损耗大量的水分。树木在气候条件不利的时候会全面舍弃叶子。
那为何在落叶之前,树木要赠还给大地最美的秋色呢?这场盛大的秋色可能只是树木的缓兵之计——在感受到长期的低温后,树木开始准备落叶,叶子中的营养物质被树木回收,尤其是叶片中的叶绿素含有的丰富的氮。随着叶绿素的降解,原本被遮挡住颜色的辅助光合色素类胡萝卜素开始充当起这个调色盘的主角,叶片体现出从橙色到金黄色的变化。
但实际上,我们观赏到的秋叶只有一部分是黄色的。其余的则主要是红色的,以致红色才是许多人对秋叶最直观的印象。秋叶呈现红色,是因为叶子中还含有第二类色素物质——花青素。这也是有诗歌咏“霜叶红于二月花”的原因,红叶与花本质上制造和使用了同样的色素。秋叶中花青素与类胡萝卜素两类色素搭配起来,使得秋叶有着三三两两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