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一:
庖丁释刀对曰:“臣之所好者道也,进乎技矣。始臣之解牛之时,所见无非牛者;三年之后,未尝见全牛也。方今之时,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依乎天理,批大卻,导大窾,因其固然,技经肯綮之未尝,而况大軱乎!良庖岁更刀,割也;族庖月更刀,折也。今臣之刀十九年矣,所解数千牛矣,而刀刃若新发于硎。彼节者有间 , 而刀刃者无厚;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是以十九年而刀刃若新发于硎。虽然,每至于族,吾见其难为,怵然为戒,视为止,行为迟,动刀甚微。謋然已解,如土委地。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善刀而藏之。”
(节选自《庖丁解牛》)
材料二:
郭橐驼,不知始何名。病偻,隆然伏行,有类橐驼者,故乡人号之“驼”。驼闻之曰:“甚善。名我固当。”因舍其名 , 亦自谓“橐驼”云。
其乡曰丰乐乡,在长安西。驼业种树,凡长安豪富人为观游及卖果者,皆争迎取养。视驼所种树,或移徙,无不活;且硕茂,早实以蕃。他植者虽窥伺效慕,莫能如也。
有问之,对曰:“橐驼非能使木寿且孳也,能顺木之天,以致其性焉尔。凡植木之性,其本欲舒,其培欲平,其土欲故,其筑欲密。既然已,勿动勿虑,去不复顾。其莳也若子,其置也若弃,则其天者全而其性得矣。故吾不害其长而已,非有能硕茂之也;不抑耗其实而已,非有能早而蕃之也。他植者则不然。根拳而土易,其培之也,若不过焉则不及。苟有能反是者,则又爱之太恩,忧之太勤。旦视而暮抚,巳去而复顾。甚者,爪其肤以验其生枯 , 摇其本以观其疏密,而木之性日以离矣。虽曰爱之,其实害之;虽曰忧之,其实仇之;故不我若也。吾又何能为哉!”
(节选自《种树郭橐驼传》)
①方今之时,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
②橐驼非能使木寿且孳也,能顺木之天,以致其性焉尔。
(甲)
周忱,字恂如,吉水人,永乐二年进士。忱有经世才,浮沉郎署二十年,人无知者,独夏原吉奇之。洪熙改元,稍迁越府长史。宣德初,有荐为郡守者。原吉曰:“此常调也,安足尽周君?”永乐五年九月,帝以天下财赋多不理,而江南为甚,思得才力重臣往厘之。乃用大学士杨荣荐,迁忱工部右侍郎,巡抚江南诸府,总督税粮。
始至,召父老问逋税故。皆言豪户不肯加耗① , 并征之细民,民贫逃亡,而税额益缺。忱乃创为平米法,令出耗必均。又请敕工部颁铁斛,下诸县准式,革粮长之大入小出者。忱见诸县收粮无团局,粮长即家贮之,曰:“此致逋之由也。”遂令诸县于水次置囤,囤设粮头、囤户各一人,名“辖收”。至六七万石以上,始立粮长一人总之,名“总收”。民持帖赴囤,官为监纳,粮长但奉期会而已。
忱素乐易。先是,大理卿胡㮣为巡抚,用法严。忱一切治以简易,告许者辄不省。或面讦忱:“公不及胡公。”忱笑曰:“胡卿敕旨在祛除民害朝廷命我但云安抚军民。委寄正不同耳。”既久任江南,与吏民相习若家人父子。每行村落,屏去驺从,与农夫饷妇相对,从容问所疾苦,为之商略处置。其驭下也,虽卑官冗吏,悉开心访纳。遇长吏有能,则推心与咨画,务尽其长,故事无不举。
忱既被劾,帝命李敏代之,救无轻易忱法。然自是户部括所积余米为公赋,储备萧然。其后吴大饥,道殣相望,课逋如故矣。民益思忱不已,即生祠处处祀之。景泰四年十月卒。谥文襄。
(节选自《明史·周忱传》)
【注】①加耗:古代在租税正额以外加收的损耗费。
(乙)
问者曰:“以子之道,移之官理,可乎?”驼曰:“我知种树而已,官理,非吾业也。然吾居乡,见长人者好烦其令,若甚怜焉,而卒以祸。旦暮吏来而呼曰:‘官命促尔耕,勖尔植,督尔获,早缫而绪,早织而缕,字而幼孩,遂而鸡豚。’鸣鼓而聚之,击木而召之。吾小人辍飧饔以劳吏者,且不得暇,又何以蕃吾生而安吾性耶?故病且怠。若是,则与吾业者其亦有类乎?”
(节选自柳宗元《种树郭橐驼传》)
胡 卿 敕 旨 在 祛 除 民 害 朝 廷 命 我 但 云 安 抚 军 民
①皆言豪户不肯加耗,并征之细民,民贫逃亡,而税额益缺。
②然吾居乡,见长人者好烦其令,若甚怜焉,而卒以祸。
材料一:
有问之,对曰:“橐驼非能使木寿且孽也,能顺木之天,以致其性焉尔。凡植木之性,其本欲舒,其培欲平,其土欲故,其筑欲密。既然已,勿动勿虑,去不复顾。其莳也若子,其置也若弃,则其天者全而其性得矣。故吾不害其长而已,非有能硕茂之也;不抑耗其实而已,非有能早而蕃之也。他植者则不然。根拳而土易,其培之也,若不过焉则不及。苟有能反是者,则又爱之太恩,忧之太勤。旦视而暮抚,已去而复顾。甚者,爪其肤以验其生枯,摇其本以观其疏密,而木之性日以离矣。虽曰爱之,其实害之;虽曰忧之,其实仇之;故不我若也。吾又何能为哉!”
问者曰:“以子之道,移之官理,可乎?”驼曰:“我知种树而已,理,非吾业也。然吾居乡,见长人者好烦其令,若甚怜焉,而卒以祸。旦暮吏来而呼曰:‘官命促尔耕,勖尔植,督尔获,早缫而绪 , 早织而缕,字而幼孩,遂而鸡豚。’鸣鼓而聚之,击木而召之。吾小人辍飱餮以劳吏者,且不得暇,又何以蕃吾生而安吾性耶?故病且怠。若是,则与吾业者其亦有类乎?”
问者曰:“嘻,不亦善夫!吾问养树,得养人术。”传其事以为官戒也。
(节选自柳宗元《种树郭橐驼传》)
材料二:
赵襄王学御于王良,俄而与良逐,三易马而三后。襄王曰:“子之教我御,术未尽也?”对曰:“术已尽,用之则过也。凡御之所贵马体安于车人心调于马而后可以进速致远今君后则欲逮臣,先则恐逮于臣。夫诱道争远,非先则后也。而先后心皆在于臣,何以调于马?此君之所以后也。”
(节选自《韩非子·喻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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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其莳也若子,其置也若弃,则其天者全而其性得矣。
②赵襄王学御于王良,俄而与良逐,三易马而三后。
柳州城①西北隅种柑树
柳宗元(唐)
手种黄柑二百株,春来新叶追城隅。
方同楚客怜皇树② , 不学荆州利木奴③。
凡岁开花闻喷雪,何人摘实见垂珠?
若教坐待成林日,滋味还堪养老夫。
注释:①柳州:柳宗元当时被贬柳州。②楚客:指楚国诗人屈原;皇树:即橘树,屈原爱橘,曾作《橘颂》,赞美桔树③木奴:指柑橘的果实;荆州:据《水经注·流水》载,三国时荆州入李衡临死时对儿子说他把柑树当作奴仆,可以谋利。
巽公院五咏·苦竹桥①
柳宗元
危桥属幽径,缭绕穿疏林。
迸箨分苦节,轻筠②抱虚心。
俯瞰涓涓流,仰聆萧萧吟。
差池下烟日,嘲哳鸣山禽。
谅③无要津用,栖息有余阴。
【注】①诗人初贬永州,住龙兴寺,作组诗《巽公院五咏》,此为其一。②筠:竹皮。③谅:料想,实在。
大地血脉
① 汽车飞驶于湘南山水间,望见大地被高速公路重新分割,山峦起伏,江河奔流,田畴葱绿,万物生机,仿佛开天辟地时神显奇迹那样。走在高速公路上,我往往醉心于两旁的绿树、 花圃和各色景观。刘鹗的《老残游记》,写老残去济南,“一路秋山红叶,老圃黄花,颇不寂寞。” 我读过这段便不能忘记,只因喜欢那路上的景致。似乎叫音乐家激情澎湃的并不是五线谱上的线条,而是线条间忽上忽下跳跃的音符。人们奔驰在坦途时总会不自觉地忘记道路,正像脚上最舒适的鞋也会叫人完全忘记。实则却是有了路,才有路边无穷变幻的景致;有了五线谱上的线条,音符才会各安其位澎湃激荡。
② 我多次去过湘南,都会去拜谒柳宗元和秦观遗迹。这回又去了。柳宗元贬谪永州是一千二百年前,他那首妇幼皆知的《江雪》便是在潇水边上写的:“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从这首诗的字缝里,后人读出它藏头四字:千万孤独。永州去京师长安,去故里山西,都太遥远了,岂能不孤独!但柳子是位哲人,独与天地共往来。他不但能把孤独生吞到肚子里去,诗文中还常见闲适与放达。柳子的《永州八记》是散淡优容的,他的诗作也不喜作悲苦之声。他在《溪居》中写道:“久为簪组束,幸此南夷谪。闲依农圃邻,偶似山林客。晓耕翻露草,夜榜响溪石。来往不逢人,长歌楚天碧。”诗人说自己久为朝廷官职所累,幸而被贬到南夷之地来了。永州人烟稀少,仰天放歌,多么惬意!我想柳宗元骨子里应是充满骚怨的,只是刻意叫自己忘情于山水罢了。
③ 柳宗元之后近三百年,秦观贬谪永州邻地郴州。秦观与柳宗元性情迥异,柳子偏于沉潜,秦氏则情形于言。秦观到了郴州,便悲叹“人共楚天俱远”,“衡阳犹有雁传书,郴阳和雁无!”人到郴州,想“驿寄梅花,鱼传尺素”都很难了。他的名句“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亦是愁肠万种。古人流寓客乡的孤独虽各有遭逢际遇,然山高路远会令孤独雪上加霜。辛弃疾站在赣州郁孤台上,一句“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只是说了遥远,孤独便油然而生。
④ 千百年来,先人们都梦想化天涯为咫尺。与日逐行的夸父走得最快,河渭之间在他脚下不过三两步。《水浒传》中的神行太保戴宗也颇能行走,虽豪迈不及夸父,也能日行八百里。 然而,这都只是千古沉梦。古人写快的诗句,想得起的真是寥寥。“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 飞”,所写飞马之快,只是文学夸张。“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同样也是诗人的浪漫。“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与其说是旅程之快,毋宁说是思乡之切。
⑤ 慢而愈远,远而愈慢。古人对遥远的喟叹,却俯拾即是。晏殊有词说:“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固然离人无处寻觅,更奈何大地太辽阔了。张若虚想着北方到南国,远得叫人断肠:“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天高地远而行道迟迟,万端愁绪便随地而生。故而欧阳修说“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陆机说“悠悠行迈远,戚戚忧思深。”
⑥ 我有时在高速公路上风驰电掣,常常会想象先人的旅途之苦。当年柳宗元古道瘦马从京师赴永州,入湘后也许就是沿着今天高速公路的线路走的。我们车轮此刻辗过的地方,说不定印有柳宗元那匹瘦马的蹄痕。他在路上走了几近一年,风餐露宿,车马颠簸,困苦劳顿。想到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我突然感觉到某种荒诞。今日高速公路上的电光石火,当年柳宗元的车马辚辚,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时间体验。假若我以超光速飞奔在超车道,柳宗元慢吞吞走在行车道,我会因时间倒流而同他相遇。那一刹那,他还来不及瞥我一眼,我已像幻影般一闪而逝了。
⑦ 我这回往湘南去,随身背着一本《中国神话与民间传说》。书上开篇写盘古开天辟地, 天地间有了日月星辰、风雨雷电、山川河流、花草树木,盘古倒下后身躯化为五方名山、四肢变成大地四极、肌肉变成肥沃的土地、经脉变成无数道路……而神的初民仍在路上不断求索。直到秦始皇时,五尺官道才逐渐遍布九州,同辙之车吱吱呀呀开辟了新的纪元。
⑧ 今天,人类又在开天辟地。人说,要有高速公路,就有了高速公路。高速公路把东西南北贯通起来,天堑变成了通途。从地球的这端到那端,就像村东头到村西头。人称高速公路为动脉,大地便血脉充盈了。
柳侯祠
余秋雨
客寓柳州,住舍离柳侯祠仅一箭之遥。夜半失眠,迷迷顿顿,听风声雨声,床边似长出齐膝荒草,柳宗元跨过千年飘然孑立,青衫灰黯,神色孤伤。第二天一早,我便向祠中走去。
祠为粉墙灰瓦,回廊构架。中庭植松柏,东厢是碑廊。所立石碑,皆刻后人凭吊纪念文字,但康熙前的碑文,都已漫漶不可辩识。由此想到,宗元离去确已很远,连通向他的祭祀甬道,也已截截枯朽。时值清晨,祠中寥无一人,只能静听自己的脚步声,在回廊间回响,从漫漶走向清晰,又从清晰走向漫漶。
柳宗元是赶了长路来到这里的。他的被贬,还在十年之前,贬放地是湖南永州。他在永州待了十年,日子过得孤寂而荒凉。亲族朋友不来理睬,地方官员时时监视。灾难使他十分狼狈,一度蓬头垢面,丧魂落魄。但是,灾难也给了他一分宁静,使他有足够的时间与自然相晤,与自我对话。于是,他进入了最佳写作状态,中国文化史拥有了《永州八记》和其他篇什,华夏文学又一次凝聚出了高峰性的构建。
照理,他可以心满意足,不再顾虑仕途枯荣。但是,他是中国人,他是中国文人,他是封建时代的中国文人。他已实现了自己的价值,却又迷惘着自己的价值。永州归还给他一颗比较完整的灵魂,但灵魂的薄壳外还隐伏着无数诱惑。这年年初,一纸诏书命他返回长安,他还是按捺不住,欣喜万状,急急赶去。
当然会经过汨罗江,屈原的形貌立即与自己交叠起来。他随口吟道:南来不做楚臣悲,重入修门自有期。为报春风汨罗道,莫将波浪枉明时。(《汨罗遇风》)这样的诗句出自一位文化大师之手,读着总让人不舒服。他提到了屈原,有意无意地写成了“楚臣”,倒也没有大错。同是汨罗江畔,当年悲悲戚戚的屈原与今天喜气洋洋的柳宗元,心境不同,心态相仿。
到得长安,兜头一盆冷水,朝廷厉声宣告,他被贬到了更为边远的柳州。
朝廷像在给他做游戏,在大一统的版图上挪来移去。不能让你在一处滞留太久,以免对应着稳定的山水构建起独立的人格。多让你在长途上颠颠簸簸吧,让你记住:你不是你。
柳宗元凄楚南回。这年他四十三岁,正当盛年。但他预料,这个陌生的柳州会是他的丧葬之地。他四处打量,终于发现了这个罗池,池边还有一座破损不堪的罗池庙。
他无法预料的是,这个罗池庙,将成为他的祠,被供奉千年。
不为什么,就为他破旧箱箧里那一札皱巴巴的诗文。
屈原自没于汨罗江,而柳宗元则走过汨罗江回来了。幸好回来,柳州、永州无所谓,总比在长安强,什么也不怕,就怕文化人格的失落。中国,太寂寞。
在柳州的柳宗元,宛若一个鲁滨逊。他有一个小小的贬谪官职,利用着,挖了井,办了学,种了树,修了寺庙,放了奴婢。毕竟劳累,在四十七岁上死去。
柳宗元晚年所干的这些事,一般被称为政绩。当然也对,但他的政绩有点特别,每件事,都按着一个正直文人的心意,依照所遇所见的实情作出,并不考据何种政治规范;作了,又花笔墨加以阐释,疏浚理义,文采斐然,成了一种文化现象。在这里,他已不是朝廷棋盘中一枚无生命的棋子,而是凭着自己的文化人格,营筑着一个可人的小天地。在当时的中国,这种有着浓郁文化气息的小天地,如果多一些,该多好。
时间增益了柳宗元的魅力。他死后,一代又一代,许多文人带着崇敬和疑问仰望着这位客死南荒的文豪,重蹈他的覆辙的贬官,在南下的路途中,一想到柳宗元,心情就会平适一点。柳州的历代官吏,也会因他而重新检点自己的行止。这些都可以从柳侯祠碑廊中看到。柳宗元成了一个独特的形象,使无数文官或多或少地强化了文人意识,询问自己存在的意义。
我在排排石碑间踽踽独行。中国文人的命运,在这里裸裎。但是,日近中天了,这里还是那样宁静。游人看是一个祠堂,不大愿意进来。静一点也好,从柳宗元开始,这里历来宁静。京都太嘈杂了,面壁十年的九州学子,都曾向往过这种嘈杂。结果,满腹经纶被车轮马蹄捣碎,脆亮的吆喝填满了疏朗的胸襟。唯有在这里,文采华章才从朝报奏折中抽出,重新凝入心灵,并蔚成方圆。它们突然变得清醒,浑然构成张力,生气勃勃,与殿阙对峙,与史官争辩,为普天皇土留下一脉异音。世代文人,由此而增添一成傲气,三分自信。华夏文明,才不至全然黯暗。朝廷万万未曾想到,正是发配南荒的御批,点化了民族的精灵。
好吧,你们就这么固执地肃立着吧。明天,或许后天,会有一些游人,一些少年,指指点点,来破读这些碑文。
(有删改)
①他已实现了自己的价值,却又迷惘着自己的价值。
②正是发配南荒的御批,点化了民族的精灵。
前人说: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此语当然有理,不过,在过去的时代里,不仅是国家不幸,,才能写出血泪交融、与苍生息息相通的诗文。如果屈原得意于庙堂之上,李白沦为供奉之臣,杜甫也居画屋高楼之中,,如同夜空最灿烂的星辰宣告缺席一样。柳宗元在政治上遭遇失败,生活上也坎坷困顿,但令他的政敌所始料不及的是,生活底层的陷阱与荆棘造就的却是中唐第一流的哲学家、思想家、散文家和诗人。在“永贞革新”中,柳宗元是败军之将;但在文学领域,。在中国的诗歌史与散文史上,他都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柳宗元虽然活了不到50岁,却在文学上创造了光辉的业绩,在诗歌、辞赋、散文、游记、寓言、小说、杂文以及文学理论诸方面,都有突出的贡献。柳宗元一生留下600多篇诗文作品,其诗多抒写抑郁悲愤、思乡怀友之情,幽峭峻郁,自成一路。最为世人称 道者,是那些清深意远、疏淡峻洁的山水闲适之作。文的成就大于诗。其骈文有近百篇,不脱唐骈文习气,但也有像《南霁云睢阳庙碑》那样的佳作。柳宗元认为天下万物的生长,都有自身的发展规律,“顺木之天以致其性”。必须顺应自然规律,否则不仅徒劳无益,还会造成损害。柳宗元认为,育人和种树的道理是一样的,育人同样要顺应人的发展规律,而不能凭着主观愿望和情感恣意干预 和灌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