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一千年前,改革家王安石被宋神宗拜为丞相,推行新法,但遭到保守派反对,被罢了官。不久再度出山,恢复相位。他虽身处官场,但常生退隐之念,对事态看得颇为透彻。有一次,宋神宗于元宵节赐宴相国寺,观看优伶演出,出席的宾客都甚为欢欣,王安石触景生情,当即吟了一首小诗:“诸优戏场中,一贵复一贱。心知本相同,所以无欣怨。”
这首诗说的虽是看戏的感想,揭示的却是人生大舞台的真相。演员在戏剧中,可以扮演富贵者,也可以扮演贫贱者;在现实生活的戏台上,富贵者也可能落魄到变穷,贫贱者也可能转而变富。正因如此,。这种超脱,这份情操,是值得世人学习的。(提示:可根据王安石人生经历进行补写)
褒禅山亦谓之华山。唐浮图慧褒始舍于其址,而卒葬之;以故其后名之曰“褒禅”。今所谓慧空禅院者,褒之庐冢也。距其院东五里,所谓华山洞者,以其乃华山之阳名之也。距洞百余步,有碑仆道,其文漫灭,独其为文犹可识,曰“花山”。今言“华”如“华实”之“华”者,盖音谬也。
其下平旷,有泉侧出,而记游者甚众,所谓前洞也。由山以上五六里,有穴窈然,入之甚寒,问其深,则其好游者不能穷也 , 谓之后洞。余与四人拥火以入,入之愈深,其进愈难,而其见愈奇。有怠而欲出者,曰:“不出,火且尽。”遂与之俱出。盖余所至,比好游者尚不能十一,然视其左右,来而记之者已少。盖其又深,则其至又加少矣。方是时,余之力尚足以入,火尚足以明也。既其出,则或咎其欲出者,而余亦悔其随之而不得极夫游之乐也。
于是余有叹焉。古人之观于天地、山川、草木、虫鱼、鸟兽,往往有得,以其求思之深而无不在也。夫夷以近,则游者众;险以远,则至者少。而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有志矣,不随以止也,然力不足者,亦不能至也。有志与力,而又不随以怠,至于幽暗昏惑而无物以相之,亦不能至也。然力足以至焉,于人为可讥,而在己为有悔;尽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无悔矣,其孰能讥之乎?此余之所得也。
①所谓华山洞者,以其乃华山之阳名之也
②其下平旷,有泉侧出
③由山以上五六里,有穴窈然,入之甚寒
④入之愈深,其进愈难,而其见愈奇
⑤然视其左右,来而记之者已少
⑥方是时,余之力尚足以入,火尚足以明也
①问其深,则其好游者不能穷也。
②余亦悔其随之而不得极夫游之乐也。
于是余有叹焉。古人之观于天地、山川、草木、虫鱼、鸟兽,往往有得,以其求思之深而无不在也。夫夷以近,则游者众;险以远,则至者少。而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有志矣,不随以止也,然力不足者,亦不能至也。有志与力,而又不随以怠,至于幽暗昏惑而无物以相之,亦不能至也。然力足以至焉,于人为可讥,而在己为有悔;尽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无悔矣,其孰能讥之乎?此余之所得也。
余于仆碑,又以悲夫古书之不存,后世之谬其传而莫能名者,何可胜道也哉!此所以学者不可以不深思而慎取之也。
亭以雨名,志喜也。古者有喜,则以名物,示不忘也。周公得禾,以名其书;①汉武得鼎,以名其年;②叔孙胜狄,以名其子。③其喜之大小不齐,其示不忘一也。
余至扶风之明年,始治官舍。为亭于堂之北,而凿池其南。引流种木,以为休息之所。是岁之春,雨麦于岐山之阳,其占为有年。既而弥月不雨,民方以为忧。越三月,乙卯乃雨。甲子又雨,民以为未足。丁卯大雨,三日乃止。官吏相与庆于庭,商贾相与歌于市,农夫相与忭于野。忧者以乐,病者以愈,而吾亭适成。
于是举酒于亭上,以属客而告之曰:“五日不雨可乎?”曰:“五日不雨则无麦。”“十日不雨可乎?”曰:“十日不雨则无禾。”“无麦无禾,岁且荐④饥。狱讼繁兴,而盗贼滋炽,则吾与二三子,虽欲优游以乐于此亭,其可得耶?今天不遗
斯民,始旱而赐之以雨,使吾与二三子得相与优游而乐于此亭者,皆雨之赐也。其又可忘耶?”
既以名亭,又从而歌之,曰:“使天而雨珠,寒者不得以为襦;使天而雨玉,饥者不得以为粟。一雨三日,伊谁之力?民曰太守,太守不有。归之天子,天子曰不然。归之造物,造物不自以为功。归之太空,太空冥冥,不可得而名。吾以名吾亭。”
(苏轼《喜雨亭记》)
【注】①周公得禾,以名其书:周成王得到一种“异禾”,转送周公,周公遂作《嘉禾》一篇。②汉武得鼎,以名其年:汉武帝元狩七年(前116)得一宝鼎,于是改年号为元鼎元年。③叔孙胜狄,以名其子:鲁文公派叔孙得臣抵抗北狄入侵,叔孙得臣取胜并俘获北狄国君侨如,遂更其子名为“侨如”。④荐:频仍,屡次。
①后世之谬其传而莫能名者,何可胜道也哉!
②是岁之春,雨麦于歧山之阳,其占为有年。
上池州李使君①书
杜牧
仆与足下齿同而道不同,足下性俊达坚明,心正而气和,饰以温慎,故处世显明无罪悔。(仆)在京城间,家事人事,终日促束,不得日出所怀以自晓,自然不敢以辈流间期足下也。
去岁乞假,自江、汉间归京,乃知足下出官之由,勇于为义,向者仆之期足下之心,果为不缪② , 私自喜贺,足下果不负天所付与、仆所期向,二者所以为喜且自贺也,幸甚,幸甚。仆不足道,虽能为学,亦无所益,如足下之才之时,真可惜也。向者所谓俊达坚明,心正而气和,饰以温慎,此才可惜也;年四十为刺史,得僻左小郡,有衣食,无为吏之苦,此时之可惜也。仆以为天资足下有异日名声,迹业光于前后,正在今日,可不勉之!
仆常念百代之下,未必为不幸,何者?以其书具而事多也。今之言者必曰:“使圣人微旨不传,乃郑玄③辈为注解之罪。”仆观其所解释,明白完具,虽圣人复生,必挈置数子坐于游、夏之位。若使玄辈解释不足为师,要得圣人复生,如周公、夫子亲授微旨,然后为学。是则圣人不生,终不为学;假使圣人复生,即亦随而猾之矣。此则不学之徒,好出大言,欺乱常人耳。自汉已降,其有国者成败废兴,事业踪迹,一二亿万,青黄白黑,据实控有,皆可图画,考其来由,裁其短长,十得四五,足以应当时之务矣。不似古人穷天凿玄,蹑于无踪,算于忽微,然后能为学也。故曰,生百代之下,未必为不幸也。
夫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此乃随所见闻,能不亡失而思念至也。楚王问萍实④ , 对曰:“吾往年闻童谣而知之。”此乃以童子为师耳。参之于上古,复酌于见闻,乃能为圣人也。诸葛孔明曰:“诸公读书,乃欲为博士耳。”此乃盖滞于所见,不知适变,名为腐儒,亦学者之一病。
仆自元和已来,以至今日,其所见闻名公才人之所论讨,典刑制度,征伐叛乱,考其当时,参于前古,能不忘失而思念,亦可以为一家事业矣。但随见随忘,随闻随废,轻目重耳之过,此亦学者之一病也。如足下天与之性,万万与仆相远。仆自知顽滞不能苦心为学假使能学之亦不能出而施之恳恳欲成足下之美异日既受足下之教于一官一局而无过失而已。自古未有不学而能垂名于后代者,足下勉之。
(选自《樊川文集》,有删节)
【注】①使君:对州郡长官的尊称。李使君,即李方玄,杜牧好友,时任池州刺史。②缪:通“谬”。③郑玄:字康成,东汉人,师从马融,遍注五经,为古文经学大家。④萍实:南方池泽中常生蓬草的果实。
仆 自 知 顽 滞 不 能 苦 心 为 学 假 使 能 学 之 亦 不 能 出 而 施 之 恳 恳 欲 成 足 下 之 美 异 日 既 受 足 下 之 教 于 一 官 一 局 而 无 过 失 而 已
①仆以为天资足下有异日名声,迹业光于前后,正在今日,可不勉之!
②仆观其所解释,明白完具,虽圣人复生,必挈置数子坐于游、夏之位。
张行信字信甫,登大定二十八年进士第。泰和四年四月,召见于泰和殿,行信因言二事,一依旧移转吏目以除民害,一徐、邳地下宜麦,税粟许纳麦以便民。上是其言,令尚书省议行之。崇庆二年,为左谏议大夫。时胡沙虎已除名为民,赂遗权贵,将复进用。举朝无敢言者,行信乃上章曰:“胡沙虎跋扈强梁,媚结近习,以图称誉。自其废黜,士庶莫不忻悦。今若复用,惟恐为害更甚前日。”书再上,不报。及胡沙虎弑逆,人甚危之,行信坦然不顾也。是岁九月,宣宗即位,改元贞佑。
胡沙虎诛,上封事言正刑赏,又言:“自兵兴以来,将帅甚难其人,愿陛下令重臣各举所知,才果可用,即赐召见,褒显奖谕,必有奋命报国者。昔李牧为赵将,军功爵赏皆得自专,出攻入守不从中覆,遂能北破大敌。今命将若不以文法拘绳,中旨牵制,使得尽其智能,则克复之功可望矣。”上善其言。时方擢任王守信、贾耐儿者为将,皆鄙俗不材、不晓兵律。行信惧其误国,上疏曰:“《易》称‘开国承家,小人勿用’。圣人所以垂戒后世者,其严如此。今大兵纵横,人情汹惧,应敌兴理,非贤智莫能。狂子庸流,猥蒙拔擢,参预机务,甚无谓也。”于是上皆罢之。权元帅右都监内族讹可率兵五千护粮通州,遇兵辄溃,行信上章曰:御兵之道无过赏罚使其临敌有所慕而乐于进有所畏而不敢退然后将士用命而功可成若讹可败衄宜明正其罪朝廷宽容一切不问臣恐御兵之道未尽也诏报曰:“卿意具悉,讹可等已下狱矣。”
(节选自《金史·张行信传》)
①胡沙虎跋扈强梁,媚结近习,以图称誉。自其废黜,士庶莫不忻悦。
②今命将若不以文法拘绳,中旨牵制,使得尽其智能,则克复之功可望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