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徐风
①已近年关,隐藏在大山褶皱里的小县城年味渐浓。火车的汽笛声频繁地响起。一条悠长的巷道里藏着几户人家。一座陈旧的小四合院里传来清脆的电话铃声。
②妈,再过一两个小时我们就到家了,晚饭回家吃,一年没吃到您做的饭了,呵呵。
③你这孩子,咋突然就改主意了?不早讲,也好让妈提前高兴着,刚才还和苗苗念叨呢,苗苗一直想去看你们呢。
④不是想给您个惊喜吗,呵呵。
⑤好好好,妈这就准备去。苗苗奶奶放下电话,苗苗,你都听到了吧,你爸妈一会就到家喽,自己好好玩,奶奶给你做好吃的。奶奶脸上的皱纹一下全舒展开了。
⑥五岁的苗苗听说爸妈要回家了,高兴得手舞足蹈,冲向大门口。奶奶扶起被门槛绊倒的孙子,轻拍了下孙子的小脑瓜,乐呵呵跑进了厨房。
⑦就是,有钱没钱也得回家过年嘛。你们不记挂妈,不记挂苗苗,俺祖孙俩可天天伸脖子盼呢。苗苗奶奶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恨不得手脚并用地忙活。一切准备就绪,额头上竟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瞅着还算丰盛的菜肴,关键都是儿子媳妇爱吃的,喜滋滋地擦了擦汗,又捶了几下腰,却并不急着点火。天寒地冻的,等着儿子媳妇回家边炒边吃。也就在此时她才忽然想起小孙子,好像老一会没听到动静了,心里不知咋的“咯噔”一下,边喊边出了厨房,无人应答。
⑧苗苗奶奶翻遍了满屋满院,犄角旮旯,仍不见小孙子人影,便心慌慌地跑出院子,挨家挨户寻找。邻居们都是一样的答案,她大声呼喊着追出巷子,来到街上,四下里飞速扫了一遍,眼里满是失望和惊恐。
⑨这个节骨眼上孙子要是出点啥事,这个年还咋过?我咋向他爸妈交代?老天爷啊!苗苗奶奶双腿如灌了铅,“扑通”瘫坐在地上。
⑩天色渐晚,还飘起了雪花。
⑪咱这儿就巴掌大的地方,何况还报了警,他们很快就能把苗苗找到的。
⑫邻居们正在不住地安慰着精神几乎失控的苗苗奶奶,一阵急促的铃声骤然响起。
⑬真悬哪!苗苗奶奶哆嗦着手听完电话,扯着电话线瘫倒在地。
⑭邻居们急忙把苗苗奶奶搀起来,问:咋了?到底说啥了?
⑮孩子在车站警务室呢!苗苗奶奶带着哭腔说。
⑯咱咋就没想到呢?车站离这里不是很远。
⑰敢情这孩子是去接站了,等不及了。
⑱哎哟喂,你说这么点小孩,幸亏被警察发现了。
⑲麻烦你们帮我再守会家,我去把孩子弄回来。苗苗奶奶边说边往外走。
⑳让老刘守着,我们几个陪你一块去吧,天黑路滑的。几个热心的邻居前后撵了上去。
㉑工夫不大,一行人来到警务室。还未进门,苗苗奶奶就发现小孙子坐在沙发上伸着长长的舌头,正“吧唧吧唧”地舔着棒棒糖。
㉒苗苗奶奶气不打一处来,紧走几步,推门闯了进去,也忘了跟警察道谢,一把将苗苗从沙发上拖下来,抬手屁股上就一巴掌:你个小冤家,差点把奶奶吓死!
㉓奶奶不讲理,我又没做错事。反应过来的苗苗咧着嘴委屈地辩解。
㉔还没错呢?奶奶又举起巴掌。
㉕孩子毕竟小嘛,没丢就万幸了。邻居劝住苗苗奶奶。
㉖警察抱起苗苗,笑说:大娘,消消气,您往别处想想看,孩子今天这个举动是不是挺招人疼?他跟我们讲他爸爸电话里说给您一个惊喜,他也要给他爸妈一个惊喜呢。多乖,多懂事。
㉗苗苗奶奶瞅着警察怀里噘着嘴巴、抽抽噎噎的小孙子,忍不住老泪直流。
㉘此时,“呜——呜——”似是火车进站的汽笛响起,雪花也越发欢快起来。
(选自《羊城晚报》,有改动)
①苗苗奶奶双腿如灌了铅,“扑通”瘫坐在地上。
②苗苗奶奶哆嗦着手听完电话,扯着电话线瘫倒在地。
第一种:表现苗苗一家感人至深的亲情。
第二种:体现邻里之间相互关爱的人间温情。
第三种:反映留守家庭的生存现状,引发人们的关注与思考。
我想请你吃碗面,可以吗?
①在饭店门口,我遇上了那个老人。
②老人穿着破旧的衣服,背着两个硕大的编织袋,袋子里是他捡来的“宝贝”,许是纸张,许是酒瓶。他的脸,黑,瘦,刻画着风和阳光的痕迹。秋夜的风,吹在他的秃顶上,几根白发,迎着灯光,茅草似的飞。
③他一会儿看看饭店,一会儿看看灯下吃面的人们。那是一家老牌的砂锅面店,华灯初上时分,里面坐满了食客,他们大口地嚼着羊肉串,呼呼噜噜地吃着砂锅面,大口喝酒,大声吆喝,笑语声喧。烟火深深处,一片人间繁华。
④当我经过,听到老人的低语:“这面条多少钱一碗?”他的声音那么小,像在肚子里说。可能是自言自语,也可能在问我。如果我不注意他,可能也听不到他的问话。
⑤我停下来说,十块钱一碗。
⑥老人哦了一声,又站在那儿迟疑 , 张望。我则匆匆上楼。
⑦我和先生点了两碗面,坐下。
⑧在等面的间隙,我趴到窗口向外看。老人还在,站在路边舍不得走,却也不敢靠近。路边有几张桌子,是饭店摆在外面的。桌前坐满了吃面的人,这会儿都埋头享受美味,没有人看老人一眼。
⑨老人也自觉跟他们保持相当的距离,他好像知道自己脏,怕引起人家的厌恶。
⑩我想,他可能很想吃一碗面,却舍不得。十块钱,对他可是大数目,那要拾多少个瓶子才能换来。不吃吧,却更舍不得离开。馋了?饿了?也许,反正就是走不开。
⑪我下楼,走到他身边问,老先生,我想请你吃碗面,可以吗?
⑫他嗫嚅道,可以带走吗?我问,是要带给你家人吗?
⑬不是的,我家没有人,就我自己,是人家不让我坐在这儿吃。他说。
⑭我扭头问服务员,我想请老先生吃碗面,你们可以让他在这儿吗?
⑮服务员见我这么“光鲜”的人物在说话,立刻道,当然可以吃的!
⑯她从角落里特意拉出一张小桌,对老人说,你就坐这儿吃吧。
⑰我上楼给老人买了一碗面,又替他拿了筷子、勺子,把餐牌放在他前面的桌子上。老人迟迟不肯坐下,说:“我是想把这份带回家明早上吃。”又说,“我一天都没有吃饭了……”老人边说边揉着瘪瘪的肚子。我想了想,又拿出十块钱,让他第二天买早餐,这会儿只管安心等他的面。
⑱一会儿,老人的面上桌了。看他 , 我才上了楼。我的面早已上桌,等急了的先生问,你刚才去哪儿了?我说,我刚才做了一件小事……
⑲我们离开时,老人还在,他的编织袋放在一边,他自己,坐在阴暗处,还在享受着那碗面。先生说,也许这是个巧要饭的。我说,大概也许可能吧,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⑳这真是个美妙的夜晚,举手之劳,老人享受了一碗面,我享受了快乐的辰光。也许,我应该感谢老人呢,因为我获得的回报,实在比那碗面丰腴得多。
老人哦了一声,又站在那儿迟疑 , 张望。
也许,我应该感谢老人呢,因为我获得的回报,实在比那碗面丰腴得多。
知白守黑
非鱼
①暖风刚吹到虢(guó)国老城墙根,涂弦夫就摆着细长的身子出来了。
②涂弦夫曾是文联书法家协会主席,除了搞一些展览或者配合小城重点活动写点应景的对联,其他时间都在写字。退了休,涂弦夫有更多的时间写字了。人越写越瘦,腰越写越弯,当然,那字是越来越纵横奇宕,干脆遒劲了。这是见过他的字或者去过他的守黑斋的人说的。
③涂弦夫的守黑斋一般人去不了,除非要好友人,或者接到邀请,否则谁也别想进去。
④写出一副好字,涂弦夫会给他的几个朋友打电话,沏一壶好茶,站在门口巴巴地等着他召唤的那些朋友来。
⑤去守黑斋次数最多的是吴一品。和涂弦夫一样,吴一品也是虢国老城的名士,但他不习书法,爱的是茶,有着茶痴的名号。和涂弦夫在一起,吴一品结巴的毛病似乎也少了,两个人赏字,品茶,论道,守黑斋里墨香和茶香氤氲缭绕,别有一番热闹的雅趣。
⑥天越来越暖,涂弦夫出来的次数慢慢多了。每天早晚,人们会在城墙根看到他,左右手各两枚油亮的山核桃,哗啦哗啦转着,绕着城墙散步。
⑦那天晚上,转到南城门口,他发现有人在写字,还有不少人围观。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练的是地书。一根木头棍,前面绑一块水滴型海绵,水桶里蘸点水,在水泥地上龙飞凤舞,写的是《沁园春·雪》,到了“数风流人物”,那个“风”字拐出几个奇怪的弯,但却引来围观者的喝彩。
⑧涂弦夫仔细看看,发现这个老头还是有一些书法功底,只是个别字的布局不合理。他拍拍老头浑圆的后背说:这个“风”字不是这样写的,应该这样……他边说边比划,甚至伸手想拿过老头手里的“笔”示范一下。
⑨老头拿“笔”的手朝后一缩,瞪了他一眼:咋写?你说咋写?你懂个啥。猪鼻子插葱,你还想装象啊。你能,你是王羲之啊?
⑩涂弦夫被老头抢白一顿,讪讪离去。往回走的路上,他还有点愤愤不平:怎么可以那样写?简直是糟蹋字嘛,不能那么写的。
⑪涂弦夫把吴一品叫来,茶没泡,先跟他讨论那个老头:太恶劣了,怎么可以那样写?鄙俗!吴一品一言不发,看着涂弦夫在守黑斋里转圈,义愤填膺。末了,他微微一笑,把涂弦夫拉到书房门口,指着门上“守黑斋”三个字让他看,吴一品说:知白守黑,对吧?
⑫涂弦夫当初给书房取名的时候,叫守墨斋,叫了没两天,吴一品来了,看见守墨斋三个字,摇摇头:守墨斋,好,但不如去了土,叫守黑斋。涂弦夫问为什么?吴一品说:看过老子的《道德经》吧?涂弦夫说: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①。可是这个?吴一品一拍手:对,对……对了。于是,守墨斋便成了守黑斋。
⑬看着守黑斋三个字,涂弦夫哈哈一笑:老兄,还是你高啊.知白守黑,得有容人之心啊.走,喝茶。
⑭春天慢慢悠悠催开了各色花朵,蝉一叫,就到了夏天。
⑮涂弦夫突然觉得嗓子不舒服,咽东西有点疼。去医院一检查,是食道癌,还好是早期,做了手术,涂弦夫在家里养着。
⑯吴一品去看他,带来一盒十五年普洱,涂弦夫摇摇头:喝不了了,果然都成了身外物,不能享用了。吴一品用茶针和茶刀把茶饼撬下一块,紫砂壶泡上,倒出一杯,茶汤红亮。他递给涂弦夫:这么好的茶,观其色,闻其香,不……不……不一定都要喝到肚子里啊,各……各……各是各的享受啊。
⑰涂弦夫的身体一天天恢复过来,又开始写字。在死亡的边缘走了一遭,预知了生命的期限,那字,自然又上了一个台阶。吴一品说:这就对……对……对了!
⑱秋凉时,再从南门口经过,涂弦夫看到那个微胖的老头还在那儿锲而不舍地写,依然是《沁园春·雪》,那个“风”字依然拐出好几个奇怪的弯。写完,老头得意地看看围观的人群。涂弦夫喊了一声:好!
⑲老头看到他,似乎还记得.老头说:老仙儿,这回不挑刺了,来两笔?涂弦夫摆摆枯瘦手:免了,免了。
⑳老头不依不饶:怕丢丑?涂弦夫说:怕丢丑。
㉑老头哈哈大笑:我天天练,总会有进步。你要记得,不懂就不要乱说啊。
㉒涂弦夫点点头:是,是,大有进步。
㉓老头活动活动肩膀手臂,提了桶换个地方接着写,涂弦夫看着自得其乐的他,觉得这也是一种境界。
(选自《小小说选刊》,有删改)
【注释】①“知其,守其黑,为天下式”语出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八章。意思是:深知本性洁白,却守持混沌昏黑的态势,(将成为)天下的范式。
沏一壶好茶,站在门口巴巴地等着他召唤的那些朋友来。
超重
肖复兴
①那天到机场送人,飞往法兰克福、伦敦、罗马和巴黎的航班,密集得像雨点似地挤在一起。大概正赶上暑假结束,大学开学在即,到处可以看到推着装有大行李箱推车的学生们,送行的父母特别多。候机厅里,家庭的气息一下子很浓,像是客厅,相似的面孔不停地在眼前晃动。
②不时有孩子进到里面去办理登机手续,家长只能够站在候机厅里等,儿行千里母担忧,他们都伸长了脖子,把望眼欲穿的心情赋予人头攒动的前方。不时便又看见有孩子匆匆地从里面走出来,给家长一个渴望中的喜悦。不过,我发现,匆匆出来的孩子大多并不是为了和送行的父母再一次告别,也很少见到有依依不舍的场面,那样的场面,似乎只留给了情人之间的拥抱和牵手。
③站在我身边的是一位面容姣好的中年妇女,凉鞋露出的脚趾涂着鲜艳的豆蔻,这样风韵犹存的女人,在我们的电视剧里一般还要在男人怀里撒娇呢。现在,她像是只温顺的猫,眼神有些茫然。不一会儿,我看见一个大小伙子推着行李车,气冲冲地向她走来,没好气地对她嚷嚷道:“都是你,让我带,带!都超重啦!”只听见她问:“超了多少?”语气小心,好像过错都在自己的小媳妇。“10公斤!”只有儿子对母亲才会有这样肆无忌惮。听口音,是南方人。
④于是,我看见母亲开始弯腰蹲了下来,把捆箱子的行李带解开,打开箱子,那是一大一小赭黄色的两个名牌箱。儿子也蹲下来,和母亲一起翻箱子里面的东西,首先翻出的是两袋洗衣粉,儿子气哼哼地嘟囔着:“这也带!”然后又翻出一袋糖,儿子又气哼哼地嘟囔一句:“这也带!”接着把好几铁盒的茶叶都翻了出来:“什么都带!”母亲什么话都没说,看儿子天女散花般把好多东西都翻了出来,面前像是摆起了地摊。最后,儿子把许多衣服和一个枕头也扔了出来,紧接着下手往箱底伸了,只听见母亲叫了声:“被子呀,你也不带了!”
⑤我有些看不过去,走了两步,冲那个一直气哼哼嘴噘得能挂个瓶子的儿子说:“10公斤差不多了,你东西都不带,到了那儿怎么办?”儿子不再扔东西了,母亲站了起来,一脸忧郁,本来化得很好的妆,因出汗而坍塌显出些许的斑纹。“先去试试再说。”我接着对那个儿子说,他开始收拾箱子,母亲则把茶叶都从铁盒里掏出来,又塞进箱里。儿子推着行李车走了,我问那位母亲孩子去哪里,她告诉我去英国读书。她脚下的那些东西都散落着,稀泥似地摊了一地。
⑥这里,我身旁另一侧,又有一个女孩推着车走到她的父母身边,表情几乎和那个男孩一样气哼哼的,把车使劲推到她父亲的脚前,说了句:“严重超重!”父亲和刚才这位母亲一样,立刻蹲下身子,替女儿打开行李箱,我一看,箱子里几乎全是吃的东西,而且全是麻辣食品,不用说,来自四川。左翻翻,右翻翻,父亲权衡着取出什么好,女儿站在那里,用手扇着风,摸着脸上的汗,说着:“这都是我想带的呀!”这让父亲为难了,倒是母亲在旁边发话了;“把那些腊肠都拿出来吧,那玩意占分量。”父亲拿出了好几袋腊肠,又拿出好几管牙膏、一大罐营养品和几件棉衣,再盖箱子的时候,鼓囊囊的箱子瘪下去一大块。女儿风摆柳枝般推着车走了,我悄悄地问母亲这是去哪儿,她说是去法国读书。
⑦有的独生子女,理所当然地觉得可以把一切不满和埋怨都发泄给父母。养儿方知父母恩,他们还没到明白父母心的年龄。超重的难道仅仅是物品吗?
⑧他们可以埋怨父母的娇惯和期待超重,却永远不该埋怨父母对自己的情感超重。
父亲的油菜花
曾剑
记得刚上高一那年,春节刚过,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乡村静下来。我整日不出屋,坐在床头,等待父亲的脚步声。我常常是从清晨,等到深夜,在风吹松枝的瑟瑟声里,慢慢睡去。
父亲每天都出门,与其说是给我借学费,不如说是逃避。他心里清楚,正月里,山里人讲禁忌,不愿拿钱借人。“先到学校去吧,我借到了,就给你送去。”他目光躲闪,一直不敢面对我。偶尔我们目光相撞,我捕捉到的,是他满眼的愧疚。
我眼前浮现出开学时,教室里的情景,交了学费、领到书的同学,满脸喜悦;而我,独在教室一角,鸵鸟一样将头埋在臂弯里。从小学到初中,开学时的状况大都如此,我挺过来了。但现在,我突然对教室充满着惶惑与恐惧。我已是一名高中生,人大了,自尊心更强。拿不着学费,我选择逃避。
正月十五的鞭炮响彻山村,炸得我心里一阵慌乱。明天,正月十六,学校将正式上课。拖至正月十六还不去报到的,往往就自动辍学了。我也决定辍学,到武汉去打工。我这么想,心里就坦然了。夜的黑从头顶压下来,我倒头便睡。
记不清什么时候,父亲喊我起来,说:“走,跟我到有康的小卖店去。”有康是我家转弯抹角的亲戚,论辈分我叫他表舅。他在村口的三岔路,开了一家小卖店。有康在柜台里的床上半卧。父亲在柜台外那张椅子上坐了,我就站在父亲身边。静坐一会儿,父亲直了直腰,他想说借钱的事。但他扫一眼有康那张倦怠不耐烦的脸,到底没说出来。父亲只说我,说我的学习成绩好,不读书可惜。
父亲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瞅有康。有康那张脸,并没有因我的成绩好而变得和蔼。父亲就说来杭鸡,说他打算办个养鸡厂,先是买来杭鸡蛋,多少天孵出小鸡,多少天小鸡长成大鸡,多少天大鸡下蛋挣钱,同时孵更多的小鸡。我了解父亲,他怕有康担心他还不起钱,便在借钱之前,用来杭鸡作铺垫。
我到现在也不知来杭鸡是个什么样子,甚至不知道“来杭鸡”三个字,是不是这么写。偶尔有人进来买东西,父亲停下来,等那人走了,他再接着他关于来杭鸡的描述。有康下了床,站起来,不断地打着呵欠,还斜眼扫着父亲,这是在下逐客令。父亲站起来,走到有康身边,隔着柜台,微低头,弯腰,膝盖好像也有些弯曲。他仰头看着有康,清了清嗓子,显然是在努力地说服自己,让自己有勇气张口借钱。但有康抢先封住了父亲的嘴。有康说:“现在生意不好做,民国时通往麻城的商道,早就不从这里过,你是知道的。四周的几个垸子,倒是上这里买货,都是赊账,我都快撑不下去了。”我看见父亲像被人抽了脊椎骨似的突然矮了下去。
我们走出小卖店,头顶那轮月,已偏向西天。月缺一角,天并不晴朗,不时有淡黑色云朵在月前掠过。“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父亲说。我明白父亲为什么说这句话,他是在暗示我,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但是,我已经不相信明天了。父亲借钱时那个可怜的样子,深深地刺痛了我,我要走了,打工去。
夜在黎明中醒来。我像垸子里别的打工仔一样,一个蛇皮袋,塞着我的铺盖,向镇上走。在那里,我将坐上去武汉的汽车。
父亲送我,他在前面走。出了村口,他没走大路,选择了一条田间小道。我懂父亲的心,他怕碰见熟人,怕熟人看见我上不起学。太阳露出瑰丽的光,天似乎是豁然亮了。父亲突然停下来,指着满田的油菜说:“你看,咱家油菜花开了。”我扫了一眼,眼前一片碧绿。父亲说:“你仔细看。”我顺着他的手指,果然看见一株金黄色的油菜花,就在离我们几步远的地方。父亲说:“要不,你还是上学去吧,这油菜花都开了,太阳一晒,三两天就全开了。过些日子,天暖和了,就会结籽,籽饱满了,熟了,就是钱,够你交学费的。”
父亲是在同我商量,更像是在乞求。他一直低着头,不正视我,只看着那朵金黄色的油菜花。我摇头。但在那一刻,我看见满山的矮松、碧绿的油菜、还有万绿丛中这朵金黄色的油菜花。村子像一幅以绿为主色调的油画,美得令我心动。
我感到天地陡地一亮。阳光洒在油菜花上,这么多天,心里的阴霾,被那一片金黄驱得无影无踪。晨露沾在油菜花上,晶莹剔透。有一滴露珠,被松雀的鸣叫震落,似乎滑进了心田。我感到它的清凉。我的眼前,幻现出漫山遍野的油菜花,心里陡起一股希望,像金黄色的火苗在燃烧。我的腿软了下来,似乎已无力迈向小镇。我放下蛇皮袋,坐在田埂上,低头,拔着田埂上的野草。眼泪悄然流出来,滴落在我的手背上,滴落在野草上,滴落在拔去野草的新鲜泥土上。
父亲提起蛇皮袋,将我拽起来。我们转身,沿着相反的方向,朝着学校走。高中三年苦读,成就了我的军校梦。时光逝去二十余年,我成为一名军旅作家,而父亲,依然在山里。他老了,七十多岁了。我们不让他种田,父亲说,水田侍弄不动了,旱田还是要种的。
父亲只种油菜。
“先到学校去吧,我借到了,就给你送去。”他目光躲闪,一直不敢面对我。
给人生加一道花的篱笆
王继颖
①盛夏,全家去吉林省大山深处探访亲戚,迷了几次路才找到他所在的小村庄。村外公路狭窄,一家又一家石头加工场白烟升腾、机器轰鸣。村里房屋低矮,住户稀疏,才下过雨,蜿蜒的土路泥泞……
②归来之后,却常常记起那个小村庄,因为亲戚邻居那灿烂的笑脸,因为他家那道鲜花盛开的篱笆。亲戚邻居是个中等身材、五六十岁的男人,他家院落并不宽敞,院子东、西面是别家的石墙。(A)院子北面,繁花似锦的各色六月菊,密密麻麻,交织成两道五彩缤纷的花篱笆;两道花篱间,藤条弯成的月亮门,缠绕着凌霄的绿叶红喇叭;月亮门向外的路两边,妖娆着数不清的粉紫大丽花。繁枝茂叶的绿背景,烘托出成千上万朵绚丽的花。主人大概常浇水喷洗,所有的花,都清丽明净,如刚沐浴过的婀娜女子。
③邂逅这么多美艳动人的花,我欣喜地驻足,看不够,就用手机拍。一张笑脸从月亮门里迎出来,朴素、热情又亲切:“你们是远道来的吧,去老钱家?”他指着近旁一户人家。
④我的心全在花上:“这么多花儿,太漂亮啦!全是您养的?”
⑤“是啊,每年都养,习惯了。花儿也一年比一年好看。要是喜欢,走的时候捡大朵的,摘些带回去——哪朵好看,尽管摘,回去插花瓶里,也能开几天。”男人语调不高,温和的声音里透着欣喜。(B)他含笑看花的眼神,像是在看自己的一群美丽的女儿。
⑥我没带走一朵花儿,我不愿带走一朵花儿。那绚丽缤纷的花儿,洋溢着美丽温和的芬芳,应该绽放在枝头,而不是萎谢在瓶中。虽生活在石粉包围的僻远山村,因为这鲜花盛开的明媚篱笆,男人平凡的日子和生命,一定不缺少希望和滋味儿。
⑦归路上,我们绕道丹东,坐船游鸭绿江。在中朝交界的水域,皮肤黝黑的朝鲜老乡驾着简陋的小船靠近游艇,售卖烟酒等物品。交易结束,朝鲜老乡望着游客们,指指自己的嘴和肚子。导游解释,他饿了,哪位游客有吃的喝的,可以送他一点儿。游艇上很快伸出两只纤细白嫩的手,那是一双年轻女子的手,左手一袋煎饼,右手两只鸡蛋。女子的身姿和脸庞隐在人丛中,却不妨碍她那双送出关切的手定格成永恒的镜头。
⑧这女子关切之手送出的善意,宛如大山深处鲜花的篱笆。鲜花的篱笆,又与一段视频关联起来。那是几年前一个文艺节目的片段。拾荒歌者幼小丧父,少年外出打工,因贫穷和知识贫乏找不到正式工作,除了打零工,更多是在城市的垃圾桶前翻找生活。常夜露宿街头的他,到中年还未成家,甚至不知自己确切的年龄。他却一直热爱读书和唱歌,热心照顾朋友的家人。在节目中,他怀着梦想倾情献唱,眼神干净,歌声纯粹。“我一直相信,世界上有很多美丽的东西,我也想成为其中一部分。”他的善良和执着编织出的也是一道花的篱笆。我们无法洞悉拾荒歌者的人生,在视频里邂逅,却被深深感染,一下子沉静下来,对世界多了敬畏之心。
⑨白驹过隙,忙忙碌碌间,除了至亲好友,我们很难走进更多人生命的院落,也难以邀请更多人走进我们生命的居所。然而,作为世间众生,我们却可以以美好的情趣、温暖的善意,以热爱和执着等,为生命加一道花的篱笆,让路过我们生命的人,分享一片明丽,一缕馨香。
(《思维与智慧》2016年2月上半月)
人物 | 事件 | 品质 |
亲戚邻居 | a | 美好的情趣 |
年轻女子 | b | c |
拾荒歌者 | 参加文艺节目,怀着梦想倾情献唱 | d |
爷爷的芦苇荡
汪去
①奶奶去世后,爷爷还是不肯搬到新造的楼房,一个人孤零零守在村头那间红砖搭建的小房子里。
②老头的固执,让父亲和叔叔很是难堪。他们在老宅子上盖起了两座三层带院小楼,房间多的恨不得能开宾馆。然而老头却不给他们表现孝顺的机会。
③爷爷的房子前,有一大片湿地,生长着大片芦苇。这些家伙繁殖能力超强,似乎大风一吹,它们就得到了养料,嗤嗤地往上蹿。每年农历四月底五月初,爷爷会套上他的塑胶防水鞋,一头扎进芦苇荡然后朗声喊到:“今年的苇叶长的不赖啊!”身上挂满新打的苇叶,看起来像个白发绿巨人。
④每当此时,爷爷都很开心。幼时放学归来,我会帮他整理苇叶,把这些绿叶子从头到脚捋平,几十片一组,码齐。再用藤条植物的青皮做细绳,一小把一小把地扎紧。一把可以卖5毛钱。每年端午前,光这些苇叶,就可以为他换来几百块吃药的钱。
⑤但是,老头很倔,即便年过七十病患缠身,也绝不是那种凡事都找儿子伸手要钱的主。我总以为,爷爷不肯搬离这个小房子,是舍不得大自然发给他的一年一次的“体己钱”。
⑥今年端午回家,路过芦苇荡,看见爷爷正独坐着抽烟。当年让我当马骑的宽阔后背,如今佝偻得让人心疼。我帮他点上一根烟,爷孙俩盘腿坐在新鲜的泥土上。爷爷手里握着一张褪色的照片,像握一片风干的鱼皮。这是一张多年前的旧照,据说出自一位到乡下揽活的照相人的手。照片上的爷爷身着那件穿了多年的“的确良”白衬衣,看得出奶奶也是“盛装出镜”。背景是再熟悉不过的芦苇荡,只不过很小的一片而已。
⑦“你可知道,这片芦苇,就是你奶奶种下的。”爷爷手里摩挲着照片对我说:“那时候穷啊,到了端午节吃不起粽子,你爸和你叔,看见别人吃,就哭喊着闹。你奶奶就栽了几棵芦苇,自己打苇叶,自己包粽子吃。”
⑧是的,奶奶包的粽子,温润过爷爷、父亲和我三代人的胃与心。她亲手挑选糯米、蜜枣、白糖,地锅里柴火烧旺,架上过年时蒸馒头的大笼屉,厨房里蒸汽缭绕,处处浓郁着苇叶的清香和米粒的糯香。
⑨但是自从奶奶半身不遂卧床不起后,这种独特的美味就再也尝不到了。奶奶在床上熬了七年。为了不影响孩子们工作,爷爷变身全职保姆。等到奶奶灯干油尽的那一天,爷爷也仿佛丢了魂魄,这里看看,那里摸摸,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⑩仲夏的清风穿行而过,几只红嘴水鸟受到惊吓,小腿一蹬,呼哧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繁华褪尽的芦花荡着秋千从枝头飘下,落在爷爷的白头发上,也落在那张旧照片上。
⑪苇叶“沙沙”响,似乎在说老人之所以“不近人情”地坚守老屋,和老天爷的“体己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守在这里,无非是为了每天多看一眼这片芦苇。对于爷爷来说,这片充满灵性的芦苇荡,是他和奶奶的生活从贫穷走向殷实的见证,是酸涩而又馥郁的岁月记忆,是相濡以沫的真情,是年复一年尝遍荣枯却从未凋零的丰碑。
名人墙
王伟华
哥已经来弟家三天了。
哥终于支支吾吾,把自己的来意讲明了。
弟是将军,是小清河村里走出去的最能的人,也是乡里有名、县里挂号的人。哥是小清河村村支书,早已退了很多年了。退了的哥偏偏不肯安生,喜欢乱操心,家乡的雨季眼看就要来了,小清河就要变成黄水河。河上无桥,村民出行,村里的孩子们来来回回上学又成了问题。哥在新任村支书面前夸下海口,他去省城找他家老三,一定要把修桥的钱给化来。
哥,不是兄弟我不念乡情,我确实有我的难处。家大业大是不差,可向我伸手的地方也多啊……你也这么大年纪了,回去好好跟嫂子过日子吧,折腾啥呢?你一手能翻了咱那穷窝儿的天么?
弟满脸真诚,说得哥红着脸低了头。
哥走了……
哥没再向弟开过一次口,回家他闷闷地跟新任村支书说:老三有难处,咱不能难为他。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桥,咱自己修吧。
哥带头把自己存的那点儿养老钱全拿出来,又挨家挨户去动员:再苦不能苦孩子啊。那些心下犹豫的村民也就不再好说什么,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小清河上人欢马叫,热腾腾地忙活起来。没有谁号召,顺其自然,哥成了建桥的大总管,从桥体设计到材料的置备,他都一手操管。七十多岁的老头儿了,驮着背,顶着一头白发,在人声喧嚣的工地上,指挥人,指挥车。有爱开玩笑的年轻人从“嗵嗵嗵”的马达声里冲他大喊:大爷,我看您有大将军的风度。
工地上噪音太大,哥听不清,但从对方脸上的表情明白些什么。他咧开嘴,笑得憨,也笑得欢,露出黑黑的空牙洞来,额前的一缕白头发在风里一下一下的翻。
桥修成,一座漂亮又结实的双孔石拱桥,青石桥体,白沙路面,神气地横跨在小清河上,蛮横了多少年的小清河一下子驯顺了,不再张牙舞爪,河水从桥孔下钻过去,柔顺地顺河堤而下。村民们到河对岸去种田,不再用肩挑手提,三轮机动车可以开到家门口,孩子们上学不再用大人护送,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就过了河。村里再没有牲畜掉下河淹死这些让人烦恼的事儿了。
修了一座桥,把哥累得不轻。原来就有病的人,身体越发弱下去。他要拄着拐棍才能从家走到桥上看看。夕光晚照中,村里上空的炊烟袅袅地升上天空。牛羊归圈,孩子放学村民扛着工具慢悠悠回家。满头银发的哥拄着拐棍站在桥头,被西天的云霞镀了一身的金粉。像一尊塑像。
大爷好啊。
大爷爷好。
……
每一个过路的人,看到桥头上伫立着的哥,都会恭恭敬敬向哥打声招呼。
哥回应着,脸上的笑意久久不去。
哥给弟打电话,说小清河上有桥了,小车可以一直开到家门口。哥想弟了,年纪越大,越是牵念。弟却总是那么忙,今天出差,明天开会,一副日理万机的样子。
哥便不再说什么,叮嘱几句,挂电话。
弟回来时,哥已经缠绵病榻多日。弟不是专程回来看哥的,是回来参加县里的一个活动。县里要树一面名人墙,把全县在全国各地的显要都召集回来,给他们立传扬名,也是对县里的一项宣传。
弟说,这是县里的大事,自己再怎么忙也要回来啊。
是,是该回来。人不能忘本。哥拉着弟的手亲不够。
呵,你以为他妈的他们白请我回来啊,每个人都要带着货回来。一个名字刻上去,二十万。弟还是那气度,当将军当惯了,说起话来。
二十万块?二十万啊……哥脸上的笑容慢慢敛了去,他的肝又开始疼了。疼得他直抽凉气。二十万块,我们乡下人几家一年不吃不喝也攒不够二十万。我们修桥才花了四万多……
花二十万,就为把名字刻到石头里,哥到死也没想明白弟这算的是哪门子账。
(选自《2014年中国微型小说精选》,有改动)
哥找第筹资修桥,弟→哥,桥修成→哥牵念弟打电话,弟借口忙未归→弟,哥至死不理解弟的心思。
满头银发的哥拄着拐棍站在桥头,被西天的云霞镀了一身的金粉。像一尊塑像。
①蛮横了多少年的小清河一下子驯顺了,不再张牙舞爪,河水从桥孔下钻过去,柔顺地顺河堤而下。(从修辞方法的角度)
②哥脸上的笑容慢慢敛了去,他的肝又开始疼了。疼得他直抽凉气。(从人物描写方法的角度)
不要只描绘美好的蓝图
张鹰
1984年12月30日,他出生在俄亥俄州的阿克伦。他的父亲是一名刑满释放人员,在他还未出生就抛弃了他的母亲。他从小就跟着母亲在俄亥俄州阿肯山胡桃林木街的贫民窟长大。
他们住的是一栋租来的年久失修的房子,里面凌乱不堪,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他们一家人主要依靠政府的救济和打零工维持生计,收入接济不上时,他们要么忍饥挨饿,要么去垃圾堆捡拾别人丢弃的食物。
在恶劣的家庭环境下,他的童年注定是暗淡的,他一年到头吃的穿的玩的都很差。1987年圣诞节,母亲送他一个崭新的篮球,他开心得跳了起来,此前他所玩的玩具,都是母亲捡的。有一次,他在看电视上直播的篮球赛,他被迈克尔·乔丹精彩的投篮动作所吸引,将乔丹作当作了心中的偶像,梦想有一天也能成为像他一样的篮球明星。在他狭小的卧室里,贴满了从四处捡来的乔丹海报。
1995年,他进入小学一年级,并加入了学校的篮球队。教练乔治·席格觉得他个子高,反应也敏捷,是打篮球的好苗子,便鼓励他好好练习,将来打进NBA。起初,他的积极性很高,总会提前到训练场地,很晚才离去。可时间长了,他觉得很枯燥,便松懈了下来。席格十分着急,多次提醒他:“要实现梦想,除了刻苦训练,你别无选择!”每次被提醒后,他训练的积极性会提高一点,可一段时间以后,他又会松懈下来,如此反复,席格也拿他也没办法。
1996年夏季,席格去了别的学校工作,他所担任的篮球队教练一职改由另一位体育老师弗兰克·沃克接任。在进行工作交接时,席格向沃克详细诉说了这个孩子的情况以及自己的无奈。沃克找他谈话时,告诫他:“如果你发奋图强,将来可以成为NBA的篮球明星,否则,你将永远住在又脏又乱的贫民窟。”他脑海里顿时呈现出贫民窟的画面,他下意识地说:“那样的环境我早就受够了。”沃克说:“那就好好训练吧。”此后, 每当他开始厌倦训练时,沃克的话就会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耳边,让他抖擞精神。就这样,他每天放学后都会快速赶到篮球场,训练到很晚。渐渐地,连学校里高年级的学生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高中时,由于抢眼的表现,他已经登上了《体育画报》、《灌篮》、《ESPN》等杂志的封面,成为了美国家喻户晓的人物。18岁时,他以选秀第一名的身份被克里夫骑士队选中。2010年,他加盟迈阿密热火队,2012年成为继迈克尔·乔丹之后,第二位在同一年囊括“年度最有价值球员”、“总冠军”、“总决赛最有价值球员”、“奥运冠军”四大荣誉的球员。没错,他就是勒布朗·詹姆斯。
席格问沃克用了什么方法使詹姆斯彻底转变,沃克说:“我只是把努力和不努力的两种结果告诉了他而已。”席格有些疑惑:“就这么简单?”沃克微笑着解释说:“只通过描绘美好未来的方式鼓励,作用是有限的,因为人都是有惰性的。所以,很多时候,成功是逼迫的结果。而他对苦难的深刻体验本应成为激发他前进的巨大动力。所以,鼓励他,除了为他描绘美好的蓝图之外,还要描绘不努力将导致的糟糕未来。”
时间 | 主要事件 |
1987年 | |
1995年 | 进入学校篮球队,可不能坚持积极训练,进步不大。 |
1996年 | |
高中时 | 登上不少杂志的封面,成为家喻户晓的人物。 |
2012年以后 | 成为超级巨星。 |
①他在狭小的卧室里,贴满了从四处捡来的乔丹的海报。
②此后,每当他开始厌倦训练时,沃克的话就会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耳边,让他抖擞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