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如镜
①语言是一面镜子,不管是人用口吐出来的,还是人用笔写出来的,都能照出他的思想。
②比较明显的是胡屠夫这一类“粗人”,在他口里,中举前的范进是个“尖嘴猴腮”、“不三不四”、“想吃天鹅肉”的“现世宝”;中举后的范进则是“才学又高”、比城里张府周府里的绅士还“体面”的“贤婿老爷”。这方面较“雅”的例子,则是苏学士从和尚那里享受到的“坐”、“请坐”、“请上坐”;“茶”、“敬茶”、“敬香茶”级别不断提高的待遇。一个是胸口长毛满脸横肉的屠夫,一个是慈眉善目、淡于名利的出家人,语言却照出了他们的共同点——势利。
③当然,人之有善恶雅俗之分,正如李子有大小甜涩之分一样,在所难免,只要“言为心声”倒也能让人接受。若用语言装饰门面、掩盖本质,则是可笑可叹可憎了。刘阿斗所谓“此间乐,不思蜀”,虽然“数典忘祖”,倒也憨态可掬,而后来鹦鹉学舌般地说“先人坟墓远在陇、蜀,乃心西悲,无日不思”,则让司马氏笑掉大牙了。
④更有甚者,有时“粗”的语言能照出人的真诚率直,如鲁达、焦大。“雅”的语言则能照出人的虚伪贪婪,如蔡京、贾珍之辈。老一辈革命家中,彭德怀的骂娘不也比阴谋家的口号动听多了?
⑤近来报上“自我解剖”类的文章颇多,其主题多是对功名利禄嗤之以鼻,虽然发表了数十万字的作品,得了若干次全国性的大奖,但仍然“根不够”,“只问耕耘,不问收获”。每每读到占有相当篇幅的这一娄内容的文字,我便有一种吃鱼吃到一半才发现另一半还没有熟的感觉。这些文字照出来的形象,总令人觉得别扭。
⑥思前想后,语言真是一面“照妖镜”。不管你是昧着良心说,还是曲着笔调写,你的灵魂总被它照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