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应能产生伟大诗人及其伟大诗篇。然而,现阶段有些诗歌充斥着物质主义、个人主义和技术主义。除了能够看到一些诗歌技术上的明显进步外,在诗歌精神和诗歌美学上却给人萎缩和晦暗之感。口语诗歌和很多网络诗歌竟然以规避崇高和抵制优美为傲,更使诗歌蒙上浓重阴影。我们急切地向新时代中国诗人发出吁请:新时代诗歌呼唤崇高美。
崇高就是雄伟、庄严、壮丽、高远、道劲。诗歌的崇高美,是多样化的。在百年中国新诗史上,我们既有呐喊型的崇高,如郭沫若狂飙突进的诗歌;又有饱含热泪深情型的崇高,如艾青深沉浑厚的诗歌;也有愤激、劝勉和自省的政治抒情型崇高;还有国家情怀和人类意识的勇于担当型的崇高等。那我们在已有丰厚的新诗崇高传统面前,如何接续奋斗、创造出属于新时代新诗的崇高精神来?
要有始终心系人民的激越真情。并不是所有强烈激动的情感都能产生崇高。以人民为中心的情怀感、幸福感、境界感、责任感和光荣感,是治愈新时代诗歌缺钙的灵丹妙药。许多诗歌故意淡忘人民,不会去“哀民生之多艰”,也不领会“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反而故步自封、夜郎自大,两耳不闻“人民事”、一心只写“自我诗”。仿佛崇高性的“宏大写作”是非诗的,而唯有欲望性的“个人写作”才是诗的。殊不知,“个人写作”与“宏大写作”是可以互为借鉴的,前者可以抵达后者。
要有庄严伟大的崇高思想。崇高是“伟大的心灵的回声”。心灵是可锻炼的,锻炼得好,就可以到达崇高。这就要求诗人努力克服自我.战胜自我,同时要与自然和传统“竞赛”,而不是臣服于自我和大自然,并对自我和大自然的细枝末节进行乐此不疲的摹写;也不能对古今中外传统“无主脑”地模仿,而是在不断学习的基础上,与之对话、对抗,进而超越,形成自己的独特诗艺。田间的《假如我们不去打仗》曾激励多少爱国民众投身于中华民族抗战的伟大事业!贺敬之的《桂林山水歌》曾鼓舞多少男女老幼对新中国的无限热爱!历史经验告诉我们:伟大的诗人必须心怀远大志向,必须统揽全局、无私奉献、全心全意服务于人民、国家、社会和历史进步,同时具备广博学识和良好学养,才能写出“第一等真诗”。
要有表达崇高情感和思想的卓越能力。长久以来,西方“纯诗神话”控制了许多中国诗人,唯技术至上和语言至上,纯诗成为看上去很美而实则平庸的文字游戏。史诗性写作是对纯诗写作的置换。进入新时代,登月工程、大国重器和时代楷模等,这些恢宏雄壮的事物和英雄,一起来到了中国诗人面前;在丰沛的情感和高尚的思想催生下,它们会激发诗人磅礴的想象,最终凝结成崇高的诗歌意象。史诗的时代需要时代的史诗。而时代的史诗,需要与之匹配的堂皇卓越的恢宏结构以及使之最终得以呈现的华美壮丽的诗意辞藻。
概言之,新时代的诗歌写作,既要力避“假小空”的真平庸,也要警惕“假大空”的伪崇高。具有崇高美的诗歌不是说服,而是给人以狂喜、惊叹和激奋,并使人的思想得以净化和升华。也只有具备如此崇高美的诗歌,才有普遍性和永久性。
(摘编自杨四平《新时代诗歌呼唤崇高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