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文学是伴随生态问题出现而产生的文学门类,可以说,生态意识催生出生态文学。当然,生态文学不只主题关乎生态,还追求一种“美”的境界。这种境界表现为,在作品中不仅再现人与自然的现实关系是怎样的,而且描述人与自然的关系应该是怎样的。
生态文学在中国发展的时间不长,仍是一个新兴的文学形态。但它有着自己的特质。
这种特质首先体现在,报告文学表现突出,多种文学体裁并进。早期生态文学多采取第一人称叙述视角,文学形式以报告文学和散文居多。报告文学如徐刚写沙漠化防治的《穿越风沙线》,岳非丘写长江污染防治的《只有一条长江》等,可谓第一人称表达范例。散文如苇岸写华北大平原上动植物及农事活动的《大地上的事情》等,影响深远。近年来,小说和儿童文学领域也不乏生态文学佳作,带给我们惊喜。长篇小说如周建新写人与海的《老滩》,中篇小说如老藤写生态变迁的《青山在》,儿童文学如陆梅写海岛的《无尽夏》等,都可圈可点。
全面观照生态文明建设各领域进展,是生态文学的又一特质。近年来,大气、水、土壤污染防治以及植被保护成效明显,生态文学作家以自觉的使命感和担当精神,关注和思考生态环境问题,热情讴歌和礼赞生态环境保护者。蒋巍《塞罕坝的意义》讲述塞罕坝三代人种树护林的故事,陈启文《穿越共和盆地》真实记录与反映新中国治沙成就,李云峰《汾河行思录》关注水土保持生态建设,等等。这些作品涉及生态文明建设多个领域,呼吁人们提高生态环保意识,以更大力度、更多措施开创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新局面。
生态文学还以与时俱进的生态文明理念为当代文学增添新质。生态文学一个重要特征是突出作家置身自然的体验和感受,或者说,作家对人与自然关系的认识及其体验和感受,这是生态文学的独特之处。生态文学作家将人类社会与自然生态作为一个整体进行观照,无论记人、叙事、状物、抒情,或是回溯历史、描摹心灵,都能从微观到宏观,从局部到整体,从关注自然生态到走入人类内心,关注人类普遍精神生态。作家们以人文主义情怀,对人类社会生态问题进行理性深刻的剖析与反省,努力去探寻人类走出生态困境的出路。
随着以退耕还林、天然林保护等为代表的生态建设工程的实施,人们对待自然的态度发生积极变化,逐渐认识到生态问题关涉深层文化。这就要求生态文学必须进入人的内心:道德对我们的约束、我们对自然的敬畏、我们对发展的审视和思考,无不是生态文学着重考量的课题。将生态意识和自然伦理精神深深嵌入民族文化,把生态文明的种子播入读者内心,是生态文学的使命和责任。
生态文学不能直接改变生态状况,但可以改变人们的思维和观念,乃至有可能改变人们的生活方式。从这个意义上说,生态文学作用巨大。生态文学从生态问题中来,到人的灵魂中去,帮助人们认识到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认识到人应该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融入和回归自然。
当代中国生态文明的脚步越走越坚定,绿色之路也越走越宽广,生态文学迎来难得的历史机遇。生态文学作家当以更多洞察、体验和激情,以更好的表达,探寻生命万物之关系,表达对美丽中国的畅想,助推人类生态文明建设。
(摘编自李青松《生态文学绿意盎然》,2020年4月3日《人民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