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仁心
凌鼎年
娄城的陈茵从小病歪歪,在幼时的记忆中送医院、住院、打针吃药是挥之不去的常态镜头。
工作后,陈茵还是身子弱。伤风咳嗽、头疼脑热是常有的事,用西医的话说是免疫力差。
因三天两头请假,影响工作,给领导印象不好。跑医院很烦,花钱不说,还耽误时间,要上班的陈茵耗不起。活人不能让尿憋死吧?他就自学中医,看了不少中医的书,什么《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本草纲目》《伤寒杂病论》《难经》《素问》《灵枢经》等都看了,还收集了不少民间偏方。
老话说“久病成良医”。时间久了,陈茵有了病,不再上医院找大夫,而是自己开方子抓药。疗效还不错。他有了信心,对中草药就更上心了,天天翻古医书,比对那些中草药。
这样,家里人有小毛病也不去医院了,他就权当练手。再后来,邻居、同事也时不时找他咨询,或请他瞧病。他如果推托不了,就先声明:“我不是医生,野郎中也不算,说病情说实话,个人看法,仅供参考;不开方子不卖药,完全义务。”
有一年清明那天,中学同学阿普的老婆找到陈茵。说阿普得了黄疸肝炎,在医院住了两三个月了,一点起色也没有,医生束手无策,说除非到上海、北京的大医院找名医就诊,或许还有一线希望。因阿普与他老婆都是下岗工人,也没有积蓄,付不起昂贵的住院费与医药费,只能回家等死。阿普的老婆说:“请看在老同学的面上无论如何救救阿普,我求你了!”
陈茵只好实话实说:“我没有行医执照,不能开方子的。”
阿普的老婆说:“他也没几天活头了,你就死马当活马医,治好了是他福分;治坏了,绝不怪你,放心,放一百个心。”
陈茵不好再推托,就去了阿普的家。陈茵万万没有想到阿普的家如此寒酸,心里也酸酸的。
他仔细看了看阿普,全身皮肤发黄,眼睛发黄。据阿普老婆说,小便也是黄的。以陈茵的经验,病情的确很严重,可以说是病入膏肓,看来真的撑不了多长时间,死神就会来叩门了。
陈茵说:“阿普的病属于湿热蕴结,气滞血淤,容我回家好好想想,开个清热散湿、排毒解毒的方子。”
可能因为自己的名字关系,陈茵对茵陈这味中草药很是关注,重点研究了很久。清明前后,正是野外茵陈旺长的季节,在儿时的印象中,野外到处都有茵陈的身影,一种极为普通的野草而已。他骑了自行车,去了郊外,转了一大圈,竟很少见到成片的野草,品种也似乎越来越少,倒是外来的植物加拿大一枝黄花到处都有。陈茵好不容易在一处待建工地找到了一片茵陈,就痛痛快快割了,装了满满一蛇皮袋带回。
陈茵关照阿普的老婆,每天茵陈60克,加三个大枣,煮了当茶叶水喝。七天一个疗程,坚持三个疗程,看看有没有疗效。
阿普的老婆过两三天就来个电话,说阿普的脸色有好转。阿普的脸色好多了。阿普的眼睛不黄了……
三个疗程后,陈茵去给阿普复诊,他欣喜地看到阿普的黄疸退了。
又静养了几个月后,阿普竟然逃过一劫,活了过来。
阿普与他老婆把陈茵当活菩萨,逢人便说陈茵医术如何如何高明,说什么“草药一帖,气死名医”……
口口相传,陈茵开始小有名气,找他瞧病的人更多了。
陈茵就去考了个行医执照。有行医执照后,他干脆辞了原来的工作,开了一个陈茵中医馆,专治肝病。
陈茵治肝病,最推崇的中草药是茵陈,把它誉为养肝第一药。
有人信有人不信,还有人说他是野郎中,难登大雅之堂。陈茵不理会这些,用他自己的话说,治病救人第一位,行医开药,我问心无愧,方能心安理得。
陈茵确确实实治好了不少黄疸病人、乙型肝炎病人,而疗效最好、口碑最好的是他治好了不少小儿黄疸。
有了临床验证后,陈茵索性把治疗小儿黄疸的偏方贴在了自己医馆的墙上。治新生儿黄疸偏方:茵陈10克,山菊10克,炒麦芽10克,大枣3个,加水500克,浸泡1小时后,文火煎熬,水开后,把药汁滤出,每次喝5-15毫升,一天4-5次,3-7天见效。
阿普问他:“你这样,老中医少了神秘感,岂不是自己断了自己财路?”
陈茵笑笑说:“医者仁心,钱财乃身外之物。”
(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