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回故乡的路再短,感觉也很长,是如潮水般的思念拉长了回家的路。从定好日子回家开始,心灵已经上路。从这一刻起,想家的心绪如同进入汛期的河水,每时每刻都在上涨,一次比一次强劲地撞击胸膛。但是很奇怪,每次见到母亲之前,我总觉得自己见到母亲的那一刻定会情感决堤。可每当看见母亲,我情感的浪潮就一下子变成了舒缓的河水。
②听父亲说,从得到我要回家的信儿开始,母亲的话明显多了,一天不知道要念叨多少回:“儿子要回来了,儿子要回来了。”父亲常开玩笑说,你妈把见到你当做上场比赛了﹣﹣越临近越兴奋。可母亲每次见到我,都很淡定,就好像我是这天上午刚出门似的。人说母子连心,看来这话多少有点道理,要不然,我的情感变化怎么与母亲一样呢!
③只要我提前打电话告诉母亲到家的时间,我到家时总是见到母亲在院门边择菜。每回母亲总是以这种方式等待她的儿子。如果实在等得太着急了,她也不会到路口去张望,就是想出去看看,也一定找个由头。有次我比预计时间晚到家七八个钟头,母亲往路口的小店跑了好几趟,不是买袋盐就是买瓶酱油。来回十来分钟的路,母亲都要走上半个多小时。
④母亲见到我,连忙站起来,双手在围裙上揩了又揩,问声“回来了”,语气很平常。我发现,即使我离家再久,母亲也不会像别的母亲见到孩子那样拉着我的手左看看右瞧瞧,她好像从不细细打量我。就是近几年她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了,也从不会离我很近,我也没发现她特意看看我。可我身上的一点点变化,母亲总能看得出。
⑤母亲笑得很甜,皱纹爬满了脸,如风吹过水面。没等我走近,母亲就先进了屋去了厨房,忙着为我做吃的。
⑥我站在母亲身后,发现母亲的白发又多了,个头好像又矮了些。我想抱住母亲,可抬起的手却是在抹眼角。我心里酸酸的,眼眶里湿湿的。我对母亲说,妈,别忙活,说说话吧。母亲说,没什么忙的,不耽搁说话的。每到这时候,都是我先说离家这些日子的事,然后母亲会说家里的事。这些话,平常电话里都是说过的,可我们还是像第一次说那样津津有味。母亲几乎没有闲的时候,手里总是有忙不完的活儿。我每次回家与母亲的交流,多半是这样进行的。有时我在看书或写作,母亲会坐在离我不远不近的地方,或择菜,或叠衣服,我不说话,她就静静地坐着。有时我想和她说话,她会说,你忙你的,我坐在这儿就好。我知道,母亲只要我在她的目光里,她就很知足。而每到这个时候,我心里就会特别空灵安详。
⑦我为母亲梳头、剪指甲、洗脚捏脚和按摩,让她试穿我给她买的新衣,帮着她提提肩拽拽衣角。这时,母亲会有些不好意思,我的动作也有些笨拙。对我而言,这与其说是为母亲做点事,还不如说是我在借以品味当年母亲为我做这些事时的感受。
⑧每次回家,看我带着东西,见我帮着做这做那,母亲都会说,人回来了比什么都好。儿子长大了,母亲不图别的,只希望儿子平平安安,能回到她身边看看、说说话。母亲没想过回报,当然,我们永远也报答不完母亲那醇厚的爱。
⑨无论离家多长时间,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回家的日子总是这么平常,在家里的生活,是最没有故事的。可在家里,回到母亲身边的日子,因为平淡而可亲。
⑩一跨出家门,我就开始想家;一走出母亲的视线,我就想母亲。从这一刻起,念家的种子就落入心田,每天都会生长。
(有删改)
①母亲见到我,连忙站起来,双手在围裙上揩了又揩。
②一跨出家门,我就开始想家;一走出母亲的视线,我就想母亲。
【链接】我背向着父亲立着背书,背不出的时候,他提一个字,就叫我回转身来把手掌展放在桌上,他拿起这根竹板很重地打下来。……我自己呜咽着背,同时听得见坐在旁边缝纫着的母亲也唏唏嘘嘘地泪如泉涌地哭着。……但她却时时从呜咽着的、断断续续的声音里勉强说着“打得好”。她的饮泣吞声,为的是爱她的儿子;勉强硬着头皮说声“打得好”,为的是希望她的儿子上进。(邹韬奋《我的母亲》,有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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