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会，妈妈
(张春)
①我妈年轻的时候是一名会计。在食品站工作。她的本职业务顶呱哌，现在已经60多岁，对数字依然非常敏感，心算精确到个位数。
②我们小时候爱吃手指，把手指甲都啃坏了。她就给我和哥哥在胸前吊了一粒甘草片。因为甘草片比手指头好吃，我们就不吃手指头了。我4岁的时候。看到其他小孩子在高楼外的屋檐上追跑嬉闲。也想跟上去。妈妈没有打我骂我，而是去买了一个大西瓜，带我们站到那个楼顶上，瞅着下面漫人，把西瓜扔了下去，然后说：“你们看，摔下去
就是这个样子!”
③还有一次，在家里看电视刷《哪吨闹海》，看到哪吒自 杀的时候，我一边伤心地大哭，一边去上学。走出好远，后边逃远传来妈妈的声音，她边喊边跑：“哪吨没有元一被他师父投活了一 不要哭了!”地起码追了200来。
④我不到8岁的时候，妈妈就和我说，不要让男人和你太亲密，更不要让男人碰你。洗澡上厨所，就算是爸爸。哥哥也不能看。
⑤我初中的时候第一一次收到情书，非常忧心，试探地拿拾妈妈看。妈妈仔细地看完，然后笑眯睬地叠起来还给我，说：“青春真好，还有人给你写这样的信。”我后来听说很多女孩子不再对妈妈说心事，就是从第一封类似的书信开始的，而我却松了一口气，好像今后没有什么事不能和妈妈说的了。
⑥但我们之间也不都是美好时光。青春叛運期，我也跟她吵过，说：“等我长大了，还了你们的钱，我就再也不久你们的了!”妈妈沉默良久，叹了口气，说：“我们大人有时也心情不好，你看看《还珠格格》里的小燕子，总是遥阿玛高兴，你就不能也哄哄我吗?"
⑦小时候上学，爸妈很少楼送我，下雨也一样。家里的伞都是长柄的大黑年，我个子楼，不喜欢带大黑伞，所以经常淋雨。过了十几年，我随便抱怨了一下这件事，妈妈后来几次跟我说：“那时候我怎么就那么蠢，不知道给你买一把小伞呢?我们也是第一次做父母，你要原谅我们啊。”又一次回家，她给我买了一把最轻便的小花伞。那时我
⑧后来爸爸病倒了，地去陪护，不眠不休的40天，她竟然还胖了些。她说虽然没有怎么睡觉，但爸爸吃剩的东西。她都搅一批全部吃掉了。情绪上受不了的时候，自己跑到厕所里哭一场。爸爸还是走了。地规定自己每天只准痛哭一个小时，刺下的时间就要振作起来。她说：“要疲掉还不容易?可我疯了，我那两个孩子怎么办?
⑨命运是猜不透的。爸爸去世仅一年，我刚上大学，却突然得了一种怪病。等地走进我的宿舍，我已经躺在床上不能动了。是她背着我，一家一家的医院去看。当时在北京看病太难了，每次排队要排四五个小时。我想。妈妈的心该被烧焦了吧?稍有闲暇，地就摸着我因为打了好多针而布满淤青的手，说：“不知道有漫有哪个神仙，把你的病
摘下来放在我的身.上?”心在北京治疗了三个月，医生都说住院没有意义了。但妈妈心不死，她照样背着
我，到处寻访偏方和疗法。稍有希望，就专程撵了去。最后，她竟然自己研究医书，自己开药试针。她甚至琢磨出一套按摩手法，能准确地摸索出我任何地方的疼痛。最后对症下药。
⑩半年后，我站起来了，居然回到北京继续上学。12又是几年过去了，我们家一切都好起来了。今年3月，妈妈到厦门来看我，我们去海边散步。妈妈笑者说，地以前不是很会走路，现在腿脚不如以前了，反而领悟到一些道理，变得很会走路了。地说：“要把手甩开，专心致志。不要突然变快，也不要突然变慢。要这样。一脚一脚地走，走多远，也不会累着。"我看到地平静地望着远方，脚步均匀地走着，全身显出协调而动人的姿态。我突然涌出一一股热泪，一句一直想时她说却老是不知怎么说的话嘖薄而出：
⑪“幸会，妈妈!”
(原载《青年文捕》，有删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