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
“啊!格斯拉先生!”我结结巴巴地说,“你要晓得,你的靴子实在太结实了!看,这双还很像样呢!”我把脚向他伸过去。他看了看这双靴子。
“是的,”他说,“人们好像不要结实靴子了。”
为了避开他的带责备的眼光和语调。我赶紧接着说:“你的店铺怎么啦?”他安静地回答说:“开销太大了,你要做靴子吗?”
虽然我只需要两双,我却向他定做了三双;我很快就离开了那里。我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以为他的心里把我看成对他存坏意的一分子:也许不一定跟他本人作对,而是跟他的靴子理想作对。
(节选自《品质》)
乙
“就是-----”她走近两步,放低了声音,极秘密似的切切的说,“一个人死了之后,究竟有没有魂灵的?”
我很悚然,一见她的眼钉着我的,背上也就遭了芒刺一般,比在学校里遇到不及豫防的临时考,教师又偏是站在身旁的时候,惶急得多了。对于魂灵的有无,我自己是向来毫不介意的;但在此刻,怎祥回答她好呢?我在极短期的踌蹰中,想,这里的人照例相信鬼,然而她,却疑惑了,一或者不如说希望:希望其有,又希望其无……人何必增添末路的人的苦恼,为她起见,不如说有罢。
“也许有罢,-------我想。”我于是吞吞吐吐的说。
“那么,也就有地狱了?”
“阿!地狱?”我很吃惊,只得支梧着,“地狱?-----论理,就该也有。----然而也未必,……谁来管这等事……”我乘她不再紧接的问,迈开步便走,匆匆的逃回四叔的家中,心里很觉得不安逸。
(节选自《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