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荷华小城的灯光混着月光透过窗帘洇染进来,橘黄色的光一直让我有人在他乡之感;窗外是条河,只有在夜晚才能听见水流的声音。我把读过的长篇小说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还是没一个结构能帮得上忙。要表达的东西很多,那些溢出的人物和故事不堪重负的部分怎么办?(甲)我在床上翻烙饼,越想越兴奋:头脑里开始像月光一样清明。(乙)突然火花一闪,真的火花一闪,我几乎看见了那道光,听见了“啪”的一声,一道光直冲脑门:为什么非得从既有的长篇结构找启示?为什么非得写得“像”那些被认可的长篇?(丙)量体裁衣,因地制宜;只要最好的,不要最贵的。两年多里我一直在最“贵”的经典中寻找合适的结构与借鉴,忘了我要做的其实跟它们不同。
一旦从某个思维定式中解放出来,新鲜的想法就如同月光和水声一样涌进房间。我从床上起来,开始像建筑师一样在白纸上画小说的结构图。这个美国十月的后半夜于我如此清晰,因为它成为我长篇小说《耶路撒冷》的一个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