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自北门桥西行二里,得小仓山。山自清凉胚胎,分两岭而下,尽桥而止。蜿蜒狭长,中有清池水田,俗号千河沿。河末干时,清凉山为南唐避暑所,盛可想也。登小仓山,诸景隆然上浮。凡江湖之大云烟之变非山之所有者皆山之所有也。
康熙时,织造隋公当山之北巅构堂皇,都人游者,翕然盛一时,号曰隋园,因其姓也。后三十年,园倾且颓弛,禽鸟厌之,百卉芜谢。余购以月俸,茨墙剪,易檐改涂。皆随其丰杀繁瘠,就势取景,而莫之天阙者,故仍名曰随园,同其音,易其义。
落成叹曰:“使吾官于此,则月一至焉;使吾居于此,则日日至焉。”遂乞病,率弟香亭、甥湄君移书史居随园。闻之苏子曰:“君子不必仕,不必不仕。”然则余之仕与不仕,与居兹园之久与不久,亦随之而已。夫两物之能相易者,其一物之足以胜之也。余竟以一官易此园,园之奇,可以见矣。
己已三月记。
(节选自袁枚《随园记》)
【注释】①胚胎:此指小仓山为清凉山余脉。②堂皇:广大的堂厦。③茨:用茅或苇盖屋子。④圆:草帘子。⑤夭阏(e):阻塞
凡江湖之大云烟之变非山之所有者皆山之所有也
①与居兹园之久与不久 ②为南唐避暑所
③以一官易此园 ④然则余之仕与不仕
使吾居于此,则日日至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