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的白衬衣
①进入五月之后，女儿所在的幼儿园，明显忙碌起来。每天下午，老师把孩子们分成若干小组，排练不同的舞路。之所以如此，就是期望孩子们在“六ー”那天有精彩表现。女儿放学回家后，对照舞蹈视频，在家里反复练习。
②不仅如此，妻子还在网上给女儿挑选各种漂亮的裙子、鞋子、袜子。母女俩网购时嘻嘻哈哈，不亦乐乎。我心生感慨：现在的孩子，是在蜜罐里长大的，所需的一切伸手可及。我不禁想到自己的童年，自己的“六ー”。
③上世纪80年代早期，我还不满10岁，在江汉平原农村生活。那时候，虽然农村已经包产到户，但是物资依然置乏。1988年，父母凭着勤劳的双手种菜卖菜，家境有了些许改善。这一年我读六年级，即将在小学里度过最后的“六一”节。由于条件所限，学校里对于这个节日没有特殊安排，年年放假了事。而这一年有点儿特殊，离“六ー”还有十天时，学校突然宣布：“六ー”当天，全校要进行文艺会演，并且所有学生都要穿白衬衣。当班主任公布这个消息时，我们惊呼起来，兴奋得像过年。
④对于白衬衣，我一直都是向往的，因为我没有。我好期待母亲赶紧到镇上买布，然后找裁缝给我做一件。放学后，母亲和父亲也从菜园回来，他们满头大汗，浑身都是泥土，在地里忙活一天，累得够呛。我跟母亲说及此事，母亲只是嗯了两声，似乎没有太在意，而是赶紧喂猪、淘米、洗菜、做饭。对此，我闷闷不乐。
⑤第二天上学时，同学们的话题无不围绕着表演节目和白衬衣。有的同学非常得意，声称父母要在周末带自己去买布找裁缝量尺寸。对此，我心情有点儿低落。晚上，我再次向母亲提及白衬衣。母亲依然是嗯了两声。我有些不满：“妈妈，你到底给不给我做白衬衣啊？”母亲一愣，看着我的眼睛，粗糙的双手捧着我那稚嫩的脸蛋，笑着说：“小乖乖，你连妈妈都不信啊？”
⑥接下来几天，每天放学后，在老师的“导演”下，我们草草排演节目。演的节目的名称我已经记不清，只记得我在情景剧中要扮演一个小老头。老师用毛笔在我的脸上画黑乎乎的胡子。说实在的，对演什么角色我不在乎，我最关心的是白衬衣。回家后，我再次向母亲催要白衬衣。她说，一定给我一个惊喜。什么惊喜？我很好奇。我问母亲，她笑而不答。
⑦眼看“六ー”就要到了，白衬衣还是没有着落，我心急如焚，委屈地哭了。结果，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母亲从木箱子里拿出一件白衬衣。这不是做梦吧？我赶紧揉了揉眼睛。真是白衬衣，且是崭新的白衬衣！我马上开心地笑起来，尽管眼泪还挂在脸上。
⑧“妈妈，这是什么时候做的白衬衣？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我问。
⑨“乖乖，一个月前，我们就给你准备好了。”一旁的父亲笑着说。
⑩顿时，我对父亲母亲刮目相看，平常看着他们在地里忙忙碌睩的，似乎不在意我，原来我一直在他们的心中。
⑪我追不及待地拿过白衬衣，小心翼翼地穿起来。除了稍大一点儿外，我很满意。对着镜子，我得意地看着自己。
⑫母亲说：“下半年你就要上初中了，这原本是准备让你下半年穿的，没有想到儿童节就派上用场了。”母亲说这番话时，一股暖流在我的身体中奔腾。
⑬“六ー”儿童节当天，学校临时搭建了舞台，广播一遍一遍播放欢快的歌曲。各个班级的文艺节目轮番上演，校内外热闹非凡。我骄傲地穿着崭新的白衬衣，和同学们上台表演情景剧。
⑭也许是天气太热，更重要的是我没有任何表演的经验，表演中，脸上冒出了一层层的细汗。一不小心，我抬起胳膊擦汗。这下糟糕了：汗水夹杂着黑墨，把白衬衣给弄脏了。
⑮节目演完后，我的心情跌落到冰点。看着沾染墨迹的崭新白衬衣，我心里害怕。我不知道回家意味着什么。
⑯天黑了，喧闹一天的校园重返安静，我依然不敢回家，蹲在校园的角落里，任凭蚊虫飞舞。
⑰“小乖乖，快回家吃饭，你肯定饿坏了。”此时，传来母亲柔软的声音。
⑱我微微抬头，内疚地看着母亲。她依然光着脚，裤腿上都是泥巴。她不以为意地说：“衬衣脏了就脏了，洗洗再穿，不丢人的。”
⑲我看着贴心的母亲，觉得她很了不起……
⑳三十多年过去了，我对此一直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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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节发展 |
“我”的心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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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母亲学校要求穿白衬衣，母亲似乎不在意 |
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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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谈论家长要给自己做白衬衣 |
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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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快到了，白衬衣还没有着落 |
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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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白衬衣 |
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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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弄脏了白衬衣 |
害怕内疚 |
①当班主任公布这个消息时，我们惊呼起来，兴奋得像过年。
②我迫不及待地拿过白衬衣，小心翼翼地穿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