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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2022高一下·泰州开学考) 现代文阅读II

    文本一:

    老来割麦

    蒲楠

    栀子花的香在村子里荡来荡去,猛烈得很,哦,是割麦时间了。确实是这样,麦子黄了,麦子熟了,一棵棵沉醉的麦穗,饱饱地低着头。麦粒的香味,也从穗的缝隙里渗出,悄悄地香。这香和栀子的香不同,婉约而不张狂,提示着人们该磨镰了,该下地了。

    顺爷起得很早,他要乘着星露割麦。麦在一夜的露水里柔和,麦秸柔和,穗也柔和,不会碰一下就爆裂了。顺爷磨了一夜镰,实际上是用锉刀锉的,弯月样的锯镰刀,长了碎碎的牙齿,要一个个锉,否则镰刀锋利不起来,割起麦子费力不说,还拖泥带水。顺爷边磨镰边听收音机,习惯了,收音机播天气预报,明天天气晴好,适合开镰。

    一夜的星露果然是好,麦子们都还在露水里睡觉呢。顺爷自小就听老人说,露水是星星上落下的,所以就叫星露。星露好,新鲜,庄稼们爱这口。

    今年的麦长得好,风调雨顺,长得厚实。顺爷找了个田嘴下地,顺手挽了把麦子,刚要发力,却听到相邻的麦地有“唰唰”的镰刀摩擦麦秸的声音。

    还有比顺爷更早的人呢。顺爷知道是谁,他喊了声:六哥,割麦呀,还活着!

    六哥从麦地里抬起头,不阴不阳地回了句:承情,还活着,睡地上垫席子哦。

    顺爷七十二岁了,六哥比顺爷大上两岁,都是村中老人了。

    干巴巴的对话结束了,顺爷和六哥都一心向麦,使着劲割起麦子来,一地的麦,要割上大半天时间的。

    顺爷和六哥的麦地都不大,亩把田的样子,要是田地多了,还真种不动。

    人不服老不行。年轻时顺爷种地可是一把好手,三五亩一天就能割个干净,镰刀挥起,一道优美的弧线划去,麦就倒了一片。现在差多了,几行麦子割下来,腰像要断了样,弯不下直不起。

    顺爷割了一气,汗流进眼里、嘴里,嗓子直冒烟。他缓缓地挺起腰,对着邻地说:六哥歇会儿吧,也没多少活儿。六哥回应:歇啥,不怕慢,就怕站,慢慢干。六哥不抬头,但“唰唰”的声音明显慢了下来。顺爷还听到六哥在嘟囔:不知明天的太阳可照我。不多的对话在麦穗间传来传去,幽幽的,似乎是这块地上唯一的声音。

    麦实在是长得好,可割麦的人呢?只管种不管收,可不是庄稼人的作派。

    还真是的,村里青壮年都跑城里去了,田又怕空着,疏疏地撒上种子,一副靠天收的模样,天和地都发了力,收获就在眼前,可怎么就忘了收割呢?

    顺爷想不明白,电话没少打,通知城里的人回来割麦。城里的人感谢归感谢,可就是人不回来。去年的麦,就有不少烂在田里,好了麻雀和喜鹊们。

    六哥自言自语说话:小东西们都不回,还说,一亩田的收成,不如城里干两天的。小东西们,田不收,吃啥呀。

    顺爷明白,六哥也一定打了无数电话,捂着嘴没笑出声来。

    顺爷问六哥:怎么不进城去?在家当孤鬼。六哥反问:你呢,家的灯盏亮些?

    这话是不用回答的,舍不得离开家,舍不得脚下的地,种了一辈子的地,地熟了,离不开人呢。

    顺爷和六哥都有不少承包地,儿孙们作主,大多数地流转给别人种,留下的地,是顺爷和六哥硬坚持的,这地是他们立根的地方。

    顺爷对流转出的地是有看法的,那些种地的人不下功夫,花拳绣腿,怎能和自己种、自己出力比。

    留下的地,顺爷不让别人插手,六哥也是,当孩子服侍,麦自然长得好,长得厚。

    小两岁还是不一样,顺爷超前割完了,六哥的地还剩下一垄。顺爷从麦棵间插了过去,对头地割将起来。六哥没说什么,乡里乡亲相互帮衬,再正常不过了。六哥突然笑出了声;顺子还记得不,过去为一拃宽的地,还打过架呢!顺爷答腔:记得,现在我把这地都给你,你可种得动?又是无话,只听到“唰唰”的声音紧一下慢一下。

    两块地割完了。割完的两块地陷在大片的麦地中央,像是两只眼睛,沉浸地看着天空。六哥和顺爷坐在田埂上,各自想着心思。想什么呢?俩人对望了一眼,同时冒出了一句:该回了。

    气歇顺了,顺爷问六哥:明年还种吗?六哥斩钉截铁:种,没种够!你呢?顺爷也毫不含糊:种,走不动,爬也爬来。

    顺爷叹了口气:舍不得呀!六哥叹口气:舍不得哦!

    六哥突然很神秘地对顺爷说:告诉你,我大孙子要回村子了,说是再创业,种田呢!

    顺爷说:真的呀!真好。

    六哥说:真的,儿子敢不同意,打断他的狗腿。嗯,真好!

    割完的麦地,麦茬留得整齐,小风吹过,一浪浪地腾着涟漪,而留在麦茬间的花生,正嫩嫩吐绿,这是顺爷和六哥套种的。

    (选自《小小说月刊》202108下)

    文本二:

    土地是乡土小说中最重要的意象,费孝通的《乡土中国》同样离不开对土地的描述,“乡下人离不开泥土,因为在乡下住,种地是最普通的谋生方法”,直接陈述了乡下人为什么离不开土地,乡土社会的地缘与血缘关系,使定居成为常态,迁移成为变态。土地之所以能够成为农民谋生的手段,是因为土地上可以种植庄稼,生产粮食,而粮食才是养育人类的根本。

    《孟子·滕文公上》:“后稷教民稼穑,树艺五谷;五谷熟而民人育。”自古以来,中国就是农业大国,农业一直是国之根本,伟大的农民多是善于耕种的形象,守护土地与庄稼成为他们引以为傲的职责。

    (选自李如彬《新世纪乡土小说中的“庄稼”书写》

    1. (1) 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
      A . 老人们通常认为“星露”是从星星上落下的露水,小说将其作为汗水的象征,寄寓了对农民勤劳质朴等优秀品质的赞美。 B . 顺爷和六哥“还活着”的调侃,看似极不礼貌,实则充分凸显了乡土社会中相知相熟的老哥俩关系的亲密和感情的融洽。 C . 顺爷和六哥曾经为了一拃宽的土地打架,一方面表现了他们视土如命,另一方面也在一定程度上折射出当时生活的窘迫。 D . 顺爷、六哥对望时不约而同冒出一句“该回了”,一语双关,既表达出割完麦回家之意,又暗含对在外儿孙返乡的期盼。
    2. (2) 下列对小说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 . 小说开篇以栀子花香引出麦香并将二者进行对比,深入传达出农人丰收在望的喜悦和对庄稼的深厚感情。 B . 小说通过对入城青壮年疏于耕作、淡于收获的侧面叙写,表达了对迷恋城市、好逸恶劳行为的委婉批判。 C . 小说以小见大,通过顺爷和六哥之间一次平常的农事闲话,反映出作者对新时期农业改革的关注和思考。 D . 小说用富有乡土气息的质朴语言描绘了生动真实的劳动场景,自然和谐充满意趣,又隐约闪现伤逝之情。
    3. (3) 小说最后一段颇具意味,作者以此结尾有何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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