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牛花
①我家曾住在北京平安里的一座五层小楼里,朱红色的墙面和外面的绿树、蓝天相衬,显得极为古朴而富有情致。出了楼门,是一个仅有三米宽的小院,院子被铁栅栏围着。铁栅栏下面是很大的花坛,里面种了些丝瓜和旗叶花,但真正引人注目的,是爬满了铁栅栏每一处的爬山虎,紧紧地伏在栅栏周围,很乖的样子。
②有天傍晚回家,我发现门外的栏杆上有一支牵牛花,竟然在距离地面近两米处与地面平行而立,足足长了有一米长。它的枝叶十分的鲜亮,如同被水刚洗过一般,每一片都闪着透亮的光泽,嫩绿的色彩充满生机。
③我被它惊到了,我从没见过一个藤蔓竟然可以直直地生长,没有依附地生长,孤独地生长。而它要去的地方——那面朱红色的墙,离它还有一米多远。这对它来说,是个难以想象的距离,但它就那么生长着,仿佛这里并非地球,丝毫不会受到万有引力的影响。
④我在它跟前站了许久,看它努力的模样。我想用相机记录下来,但光线太暗,只好作罢。
⑤第二天早上,满心期待的我并没有看到它的身影,后来才发现牵牛花的藤蔓竟被“好心人”硬硬地缠在了栅栏上。或许在世人心目中,牵牛花本就应该缠绕在栅栏上,这般依附着生长,遇上敢与地面平行生长的,便是很异端的事。
⑥我还是款款、极为小心地将牵牛花的藤蔓解了出来,扶得尽量平行,并如告诉小孩子一般,告诉它加油长,一旦从栅栏凌空处长到墙面,便不再有人敢来干扰。
⑦第二天晚上,我满心欢喜地来看它,发现它的身子又被人人冷冰冰地缠绕在了栅栏之上,身上有几处折损的痕迹。我终于不忍再将它移出来。
⑧待这株牵牛花开花过后,我收集了它的种子。直到第二年夏天时,才想起可以将它们种下去,于是便种在了我家的露台上面。
⑨每年七八月是我忙着,上课的时候,每天都是早出晚归,露台上更是未曾去过。课程结束后,给自己放了二十多天的假,直到八月底才回来。回来后,为了给家里透透气,我打开了通往露台的门,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⑩露台上的牵牛花蓝蓝地、绚烂地开放着,尽情地在这个露台上,在这个二十多天都没有人来过的家里,用它自己的方式开放着。
⑪我差点就错过了它们,再过十多天,这个露台上,红砖、绿叶、白墙依旧,唯有花朵不见了模样。
⑫北京西四的北八条胡同里,有一棵老槐树,每年四月份时,那花巳是开了的,稀稀落落,一直要开到九月份。每次从它身下经过,我的心情都会非常安宁。那些花瓣整朵整朵地落上我的肩头,掉在硬硬的地面上,一声叹息,悄然而逝。
⑬我相信它们都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在枝头。上随风起舞的单纯快乐,它们会有自己的理想、幸福、爱情,如你我一般。
⑭我收集了牵牛花的种子,比外面市场上买的要更大、更亮,我相信每个种子里面,都会在来年孕育出一个个新的生活,不管外界如何,都会努力前行、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