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辫子女孩
累累鲨
①她有一头令许多女孩都梦寐以求的长发，时而如瀑布悬垂于半空，浅笑着与人聊天；时而自然而然地披在背后，随意地走在大街上；时而扎着长长的麻花辫，在树荫下恬静地看书。空气中弥漫着洗发水的清香，不时有人将眼光瞟到她身上。那目光，有艳羡，有赞美，有嫉妒……
②上了初中后，学业越来越繁重，护理头发花了她大部分时间，学习成绩也下降了很多。那是妈妈第一次要求她剪发，也是她第一次对妈妈说不。她们之间的冲突从此就爆发了，她又哭又闹，死活不肯去理发店。妈妈没有想到平时乖乖巧巧的女儿在这件事上这么执着，自己竟也拗不过她，最终只好勉强松了口。
③但妈妈并没有放弃，反而主动打破和她的僵局，带她出去逛街。她虽然答应了，却怎么也放不下心来。妈妈在一家服装店面前停下了，在朦胧的夜色中，她敏锐地捕捉到旁边那家悄悄掩隐在夜色中的小小的理发店。她立马明白了什么，甩开了妈妈的手，撒开了脚丫子就跑，也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去，她在心里想，只要不是家的方向就好了。她一边抹泪，一边不知疲惫地往前奔跑，也不知跑了多久，她停下来，迷茫地看着远方。
④……
⑤快到家了，远远望去，家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有草丛里的蟋蟀吵得让人心烦意乱。门紧紧关着，她上前敲了敲门，没想到门竟然一推就开了。屋里很静很静，很黑很黑，她沙哑着声音：“妈妈？”没有人回答。她找遍了所有房间，仍是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不停地呼喊着妈妈，渴望着那个熟悉的声音。
⑥敲门声响起，她来不及擦掉脸上的泪水，迅速打开门，只看到邻居阿姨的脸。她抓住邻居阿姨的袖子，焦急地问：“我妈妈在哪？”“你还好意思问，你妈妈都住院了！”“什么，不可能，不可能……”她不停摆着手，一直往后退，几乎要昏厥在地上。妈妈明明那么健康，怎么可能……“医生说她是疲劳过度，心力交瘁，才晕倒的。你妈妈这些年过的真的太不容易了，她都要晕倒了还坚持要去找你……”眼泪止不住的流，懊悔，悲伤，痛苦……所有的感情都汇在一起，如潮水般涌来，几乎将她窒息。
⑦第二天，她嚼着干硬的面包，吃完后，就匆匆去上学了。这天，她听课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认真。她知道妈妈希望她能好好学习，改变自己的命运。其实以前她并非不明白，只是不想懂。放学后，她急忙赶到一家餐厅，买了妈妈最爱吃的小笼包，又急匆匆地赶到妈妈所住的医院。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她放慢了脚步，轻轻推开门。妈妈躺在病床上熟睡，头发不同往常，乱糟糟的，英气的眉宇中还夹杂着一丝担忧。是在担心她吗？在睡梦里竟也不能安睡。她忍住了即将涌出的泪水，心中更加坚定了什么。
⑧走出医院后，她径直向前，长长的头发随风飘扬，香樟树的叶子沙沙作响。她拐过了几个胡同，敲了敲面前的门。里面走出一个中年男人，“想好了？”“嗯。”她点点头。“真的？不反悔了？”“嗯。快点吧。”她催促。“那好，跟我来。”
⑨中年男人领着她到了里面的房间，眼前的工具一应俱全，梳子，电吹风，各式各样的剪刀……中年男人手持剪刀一起一落，咔嚓几声，她从此就告别了自己的长发。剪好后，中年男人将一个厚厚的红包递给她，里面是五千块钱。她紧紧攥着钱，想：只要能帮上妈妈一点，就是值得的。
⑩其实，中年男人很早就与她商量过买头发这件事。只是，那时候她坚决不同意，也没有跟妈妈说过这件事。剪了头发后，她轻松地走在路上，任由头发像蒲公英那样随意地飘啊飘……
⑪后来，长辫子女孩再也不是原来的长辫子女孩了，她已经正式转型升级为冬菇头姑娘。不过她依然是那么引人注目，每当有人惊奇地注视着她时，她都会回以微笑：“其实我的冬菇头有故事哦！”其实，做个酷酷的短发姑娘也不错！她想。
（选自短文学网， 2019.9.15发布，有删改）
得意 
（ ） 迷茫 （ ） 懊悔 （ ）
①快到家了，远远望去，家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有草丛里的蟋蟀吵得让人心烦意乱。②妈妈躺在病床上熟睡，头发不同往常，乱糟糟的，英气的眉宇中还夹杂着一丝担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