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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2022高一下·徐州期末) 现代文阅读I

    材料一:

    我初学写小说时喜欢把人物的对话写得很漂亮,有诗意,有哲理,有时甚至很“玄”。沈从文先生对我说:“你这是两个聪明脑亮打架!”他的意思是说这不像真人说的话。托尔斯泰说过:“人是不能用警句交谈的。”

    《史记》里用口语记述了很多人的对话,很生动。“伙颐,涉之为王沉沉者!”写出了陈涉的乡人乍见帝时的惊叹(“伙颐”历来的注家解释不一,我以为这就是一个状声的感叹词,用现在的字写出来就是:“嗬咦!”)。《世说新语》里记录了很多人的对话,寥寥数语,风度宛然。张岱记两个老者去逛一处林园,婆娑其间,一老者说:“真是蓬莱仙境了也!”另一个老者说:“个边哪有这样!”生动之至,而且一听就是绍兴话。

    写对话就应该这样,普普通通,家常理短,有一点人物性格、神态,不能有多少深文大义。——写戏稍稍不同,戏剧的对话有时可以“提高”一点,可以讲一点“字儿话”,大篇大论,讲一点哲理,甚至可以说格言。

    可是现在不少青年同志写小说时,也像我初学写作时一样,喜欢让人物讲一些他不可能讲的话,而且用了很多辞藻。有的小说写农民,讲的却是城里的大学生讲的话,——大学生也未必那样讲话。不单是对话,就是叙述、描写的语言,也要和所写的人物“靠”。

    我最近看了一个青年作家写的小说,小说用的是第一人称,小说中的“我”是一个才入小学的孩子,写的是“我”的一个同来的女同学,这未尝不可。但是这个“我”对他的小同学的印象却是:“她长得很纤秀。”这是不可能的。小学生的语言里不可能有这个词。

    小说里所描写的景物,不但要是作者眼中所见,而且要是所写的人物的眼中所见。对景物的感受,得是人物的感受。不能离开人物,单写作者自己的感受。作者得设身处地,和人物感同身受。小说的颜色、声音、形象、气氛,得和所写的人物水乳交融,浑然一体。就是说,小说的每一个字,都渗透了人物。写景,就是写人。

    契诃夫曾听一个农民描写海,说:“海是大的。”这很美。一个农民眼中的海也就是这样。如果在写农民的小说中,有海,说海是如何苍茫、浩瀚、蔚蓝……统统都不对。我写一个从山里来的放羊的孩子看一个农业科学研究所的温室,温室里冬天也结黄瓜,结西红柿:西红柿那样红,黄瓜那样绿,好像上了颜色一样。我只能这样写。“好像上了颜色一样”,这就是这个放羊娃的感受。如果稍为写得华丽一点,就不真实。

    有的作者有鲜明的个人风格,可以不用署名,一看就知是某人的作品。但是他的各篇作品的风格又不一样。作者的语言风格每因所写的人物、题材而异。契诃夫写《万卡》和我写《草原》《黑修士》所用的语言是很不相同的。作者所写的题材愈广泛,他的风格也是愈多样。

    我写《徙》里用了一些文言的句子,如“呜呼,先生之泽远矣”,“墓草萎萎,落照昏黄,歌声犹在,斯人邈矣”。因为写的是一个旧社会的国文教员。写《受戒》《大淖记事》,就不能用这样的语言。

    作者对所写的人物的感情、态度,决定一篇小说的调子,也就是风格。鲁迅写《故乡》《伤逝》和《高老夫子》《肥皂》的感情很不一样。对闰土、涓生有深浅不同的同情,而对高尔础、四铭则是不同的厌恶。因此,调子也不同。高晓声写《拣珍珠》和《陈奂生上城》的调子不同,王蒙的《说客盈门》和《风筝飘带》几乎不像是一个人写的。我写的《受戒》《大淖记事》,抒情的成分多一些,因为我很喜爱所写的人,《异秉》里的人物很可笑,也很可悲悯,所以文体上也就亦庄亦谐。

    (节选自汪曾祺《此间风雅》)

    材料二:

    语言决定于作家的气质。“气以实志,志以定言,吐纳英华,莫非情性”(《文心雕龙体性》)。鲁迅有鲁迅的语言,废名有废名的语言,沈从文有沈从文的语言,孙犁有孙犁的语言……我们的理论批评,谈作品的多,谈作家的少,谈作家气质的少。“诵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孟子·万章》)理论批评家的任务,首先在知人。要从总体上把握住一个作家的性格,才能分析他的全部作品。什么是接近一个作家的可靠的途径?就是语言。

    从小说家的角度看:文如其人:从评论家的角度看:人如其文。成熟的作者大都有比较稳定的语言风格,但又往往能“文备众体”,写不同的题材用不同的语言。作者对不同的生活,不同的人、事的不同的感情,可以从他的语言的色调上感觉出来。鲁迅对祥林嫂寄予深刻的同情,对于高尔础、四铭是深恶痛绝的。《祝福》和《肥皂》的语调是很不相同的。探索一个作家作品的思想内涵,观察他的倾向性,首先必需掌握他的叙述的语调。《文心雕龙·知音》篇说:“夫缀文者情动而辞发,观文者披文以人情。沿波讨源,虽曲必显。世远英见其面,觇文辄见其心。”一个作品吸引读者(评论者),使读者产生同感的,首先是作者的语言。

    (节选自汪曾祺《此间风雅》)

    1. (1) 下列材料相关内容的理解和分析,正确的一项是(   )
      A . 写戏与写小说不同,戏剧的对话讲“字儿话”,大篇大论,讲一点哲理,甚至可以说格言。 B . 小说中的对话要和所写的人物“靠”,而小说中的其它语言,如写景的语言则不用。 C . 小说作者的语言是他的人格的一部分。成熟的作者都有固定的语言风格。 D . 小说作者对不同事物的不同的感情,可以通过语言的色调表现出来。
    2. (2) 根据材料内容,下列说法不正确的一项是(   )
      A . 作者用契诃夫听一个农民描写海的事例是为了说明小说中的人物语言要符合他的身份特征。 B . 王蒙的《说客盈门》和《风筝飘带》几乎不像是一个人写的,这是为了指出王蒙写作的不足之处。 C . 《祝福》和《肥皂》的语调很不相同,说明了同一个作者写不同的题材可以用不同的语言风格。 D . 引用《文心離龙·知音》说明掌握作家叙述的语调对探索作家作品的思想内涵和他的倾向性非常重要。
    3. (3) 根据你对材料的理解,你认为下列哪一选项的语言“不像真人说的话”?(   )
      A . 刘姥姥笑道:“看老太太说的,您这里高门大屋,金碧辉煌,配上大箱、大柜、大桌子,甚是威武。” B . 林黛玉道:“你也不用说誓,我很知道你心里有“妹妹”,但只是见了“姐姐',就把“妹妹'忘了。” C . 林冲大惊道:“这三十岁的正是陆虞候。那拨贱贼也敢来这里害我!休要撞着我,只教他骨肉为泥!” D . 凤姐听了这话,便发了兴头,说道:“你是素日知道我的,凭是什么事,我说就行。你叫他拿三千银子来,我就替他出这口气。”
    4. (4) 如何理解文中画线句子?
    5. (5) 请结合材料一和材料二,谈谈注曾祺对小说语言的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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