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佚之狐言于郑伯曰:“国危矣,若使烛之武见秦君,师必退。”公从之。辞曰:“臣之壮也,犹不如人;今老矣,无能为也已。”公曰:“吾不能早用子,今急而求子,是寡人之过也。然郑亡,子亦有不利焉。”许之。
夜缒而出,见秦伯,曰:“秦晋围郑,郑既知亡矣。若亡郑而有益于君,敢以烦执事。越国以鄙远,君知其难也。焉用亡郑以陪邻?邻之厚,君之薄也。若舍郑以为东道主,行李之往来,共其乏困,君亦无所害。且君尝为晋君赐矣,许君焦、瑕,朝济而夕设版焉,君之所知也。夫晋,何厌之有?既东封郑,又欲肆其西封,若不阙秦,将焉取之?阙秦以利晋,唯君图之。”秦伯说,与郑人盟。使杞子、逢孙、杨孙戍之,乃还。
子犯请击之,公曰:“不可。微夫人之力不及此。因人之力而敝之,不仁;失其所与,不知;以乱易整,不武。吾其还也。”亦去之。
(节选自《烛之武退秦师》)
(二)
天下之事以利而合者,亦必以利而离。秦、晋连兵而伐郑,郑将亡矣。烛之武出,说秦穆公,立谈之间存郑于将亡,不惟退秦师,而又得秦置戍而去,何移之速也!烛之武一言使秦穆背晋亲郑。弃强援,附弱国;弃旧恩,召新怨;弃成功,犯危难。非利害深中秦穆之心,岂能若是乎?秦穆之于晋相与之久也相信之深也相结之厚也一怵于烛之武之利弃晋如涕唾亦何有于郑乎?他日,利有大于烛之武者,吾知秦穆必翻然从之矣!
(节选自吕祖谦《东莱博议》)
①若舍郑以为东道主,行李之往来,共其乏困,君亦无所害。
②越国以鄙远,君知其难也。焉用亡郑以陪邻?
③非利害深中秦穆之心,岂能若是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