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 下 人
①上班路上，一位骑摩托车的小青年大概是喝了酒，乱了方寸，直奔我而来，我左躲右闪，最终难逃一劫；我躺在地上不能动弹，骑摩托车的小青年抱着我大哭不止。
②左胳臂骨折，我住进了医院，躺在病床上挂上了吊瓶儿。我女儿和小青年的父母赶过来了，我女儿愤怒地说：“酒后无证驾驶撞人，交警处理至少拘留一周，我打110！”
③小青年的父母几乎下跪向我女儿求情：“放过我们吧，乡下人啊，孩子春节结婚，一拘留啊，媳妇要解除婚约的啊！”
④我制止女儿，女儿忿忿着我的好心。小青年的父母穿着破旧劳动服，手工做的鞋子上面溅着泥星儿；双手抱胸，毕恭毕敬地站在我床前，不停地说：“俺们作孽啊，让大哥遭这么大的罪。”
⑤我示意他们一旁坐下，他们说：“不可以啊，俺们要和老哥陪罪啊，心不安啊！”
⑥他们讲，他们是离城二十多里芒种村的；他叫清明，老婆叫谷雨，就这么一个儿子；他们不会跑的，要对老哥的伤病负责到底……
⑦医生给我女儿讲了两种治疗方案，一种是打石膏固定静养，费用极低；另一种是手术钢板固定，费用需两万块钱。我坚持第一种方案。
⑧女儿的想法与我产生了分歧。
⑨清明俩口凑上来说：“那种方法好就用哪种方法吧，俺们不怕花钱的！”女儿不耐烦地说：“少说几句行不行，满屋子净是你们的话！”
⑩第二天，看我的亲戚朋友多了起来；每逢来人，清明总是迎上去说：“我是芒种村的清明，撞上了老哥，俺们作孽啊，老哥，好人啊！”似乎，他不做一番介绍，满世界不知道他是肇事者似的。
⑪十天之后，吊针停止了，吃些药静养，我坚持出院；女儿向清明提出赔偿，我斥责女儿：“这话你能讲出口，人家已经记住咱的恩情了！”
⑫女儿反驳：“恩情？恩情值几个钱？”
⑬谷雨似乎有很多话，脸色涨得通红，语不连贯地说道：“_____。”
⑭最后，女儿故意高声对我说：“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啦，偿赔？你到山海关找去吧！”
⑮春节到了。清明、谷雨和他们的儿子、儿媳来我家串亲。吃罢饭，清明哆哆嗦嗦地掏出一迭钱来，深度弓身双手递给我；我惊惑地问：“这是干什么吗？”
⑯“老哥，好人啊，这是您吃药，养病和女儿的误工费。”
⑰我急忙扶起清明：“你拿老哥当外人啊？”
⑱“不是啊，俺们心不安啊！”清明一家四人异口同声地说。
⑲“这是五千块钱，你若不收，俺们全家要下跪啊！”清明眼里转动着泪花儿。
⑳我说：“怎么能收呢，事情已经过去了，再说，春耕春种开始了，农村多处用钱啊！”
㉑谷雨说：“住院那阵儿俺挤不出钱啊，有苦难言啊，眼下儿子结婚，人家都随了份子钱，收一万多元呢；老哥的恩情怎能不还呢？”
㉒我坚持不收，清明一家四口齐刷刷地跪在我面前。我激动得泪水涟涟，我女儿使劲的捂住眼睛跑进了厨房。
㉓清明一家四口在我面前长跪不起，我女儿忘情地跪在地上扶住他们，噙着热泪说：“大叔，您起来，这钱我代俺爸收下！”言罢，女儿伏在谷雨怀里嘤嘤地哭了。
㉔送走清明一家人，五千块钱成为我心里最大的纠结，女儿低声说：“这钱我给清明叔送过去，收下这钱，我心里堵得慌！”
㉕女儿穿上风衣，骑电动车去清明家。我一再嘱咐：“钱一定要送下，不然，爸爸心痛！”
㉖女儿骑车去了清明家，我在家静侯着。
㉗两个小时后，女儿回来了，向我叙述着送钱的经过，女儿说：“清明叔不收呢；我用话狠他们，‘这钱您若不收，我爸要把我逐出家门！’谷雨婶说，‘这钱俺收下，别让孩子为难！’临走，谷雨婶坚持把我的风衣刷一下，说上面有灰尘……”
㉘听着女儿的讲述，突然我的手机响起来了，是清明打过来的：“老哥啊，打着滚儿到天边也找不着的好人啊，俺不能忘恩啊，钱，谷雨放在了女儿的风衣口袋里了……”
㉙女儿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五千元钱，泣不成声。
㉚乡下人啊，依着淳朴的乡俗乡约过日子，静守如莲，情若飞天……
①医生给我女儿讲了两种治疗方案，一种是打石膏固定静养，费用极低；另一种是手术钢板固定，费用需两万块钱。我坚持第一种方案。“我”为什么坚持第一种方案？
②根据上下文段相关内容，在文中第⑬段中的横线上，写出谷雨语不连贯所说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