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亥,庞勋①山引兵北渡濉水,逾山趣彭城。戊寅,勋召温庭皓,使草表求节钱,庭皓曰:“此事甚大,非顷刻可成,诸还家徐草之。”勋许之。明旦勋使趣之庭皓见勋习昨日所以不即拒者欲一见妻子耳令已与妻子别道未就死勋熟视,笑曰:“书生敢尔,不畏死邪!庞勋能取徐州,何感无人草表!”遂释之。
有周重者,为勋草表,称:“臣之一军,乃汉室兴王之地。项因节度使刻削军府,刑赏失中,遂致迫逐。陛下夺其节制,翦灭一军,或死或流,冤横无数。今闻本道复欲诛夷,将士不胜痛愤,推臣权兵马留后,弹压十万之师,抚有四州之地。臣闻见利乘时,帝王之资也。臣见利不失,遏时不疑:伏乞圣慈,复赐旌节。不然,挥戈曳戟,诣阙非迟!”
勋遣旧将刘行及将千五百人屯濠州,李圆将二千人屯泗州,梁丕将千人屯宿州,自余要客县镇,悉缮完戍守。徐人谓旌节之至不过旬月,愿效力献策者远近辐凑,乃至光、蔡、淮、浙、兖、郓、沂、密群盗,皆倍道归之,阗溢郛郭,句日间,米斗直钱二百。勋诈为崔彦曾②请翦灭徐州表,其略曰:“一军暴卒,尽可翦除:五县愚民,各宜配隶。”又作诏书 , 依其所谤,传布境内。徐人信之,皆归怨朝廷,曰:“微桂州将士回戈,吾徒悉为鱼肉矣!”
刘行及引兵至涡口,道路附从者增倍,濠州兵才数百,刺史卢望回素不设备,不知所为,乃开门具牛酒迎之。行及入城,囚望回,自行刺史事。泗州史杜焰闻勋作乱,完守备以待之,且求牧于江、淮。李圆遣精卒百人先入泗州,封府库 , 遣人迎劳,诱之入城,悉诛之。明日,围至,即引兵围城,城上矢石雨下,贼死者数百,乃敛兵屯城西。勋以泗州当江、淮之冲,益发兵助圆攻,众至万余,终不能克。
(节选自《资治通鉴》第二百五十一卷)
【注】①庞勋,唐成通九年(868年)七月至十月,领导桂州(今广西桂林)成兵(多为徐、泗地区人)发动反唐农民起义,他率领百人,历尽艰苦,由桂林、湖南等地,到达徐州。终败。②崔彦曾,徐泗观察使,一再食言背约,致使戌兵在桂林防守倍期,无还乡希望。
①臣闻见利乘时,帝王之资也。
②皆倍道归之,阗溢郛郭,旬日间,米斗直钱二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