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一:
人工智能艺术创作与人类自身的艺术创作的区别是什么呢?区别在于是否用“身体”创作。也就是说,人工智能之所以是“人工”而不是“人类”,就在于它不具备人类的身体。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尤其是深度学习的应用,人工智能的计算、学习、推理等能力具有了质的改变和提升。但即使人工智能越来越接近人类身体的某些功能。它终究不是人类的身体。而艺术创作与人类的身体具有密切联系。
艺术家的身体对外界环境的感知为艺术创作提供了动力。艺术创作的触发是由艺术家主体和外部客体之间共同作用的结果。清代画家郑板桥画竹,正是因为他看到了“院中之竹”后,“胸中勃勃,遂有画意”,这个“画意”就是艺术创作的冲动。艺术家的身体对外界环境具有一种能动的选择性。这与人工智能艺术创作是不同的。虽然人工智能现在也可以通过看图进行艺术创作,比如微软小冰2017年就具有了“看图创作现代诗”的技能,但显而易见的是,人工智能的“看”与人类通过身体的“看”具有本质的不同。人工智能的“看”与其说是一种“看”,不如说是“数据分析”。也就是说,人工智能所看到的并不是事物本身,而是关于事物的数据、程序、编码等内容。通过分析所“看”之物的数据,人工智能再调动内存数据库,找到合适的模型、编程进行所谓的“艺术创作”。
艺术家的身体状态影响着艺术创作过程。艺术家在进行创作的时候,整个身体都会进入到一种不同于日常生活的状态。如中国古代诗人写诗之前强调要进入到“虚静”的状态。艺术家的艺术创作其实也是一种实践活动,艺术家通过艺术创作将自己的想象、情感、志向、思想等内容通过艺术表达出来。而对于人工智能艺术创作来说,其艺术创作过程仅仅是数据的整合、模型的筛选等计算、推理过程。人工智能并不知道自己所“创作”的艺术为何物,对于它们来说,这些艺术仅仅是冰冷的数字与毫无温度的符号而已。与艺术家有生命的人的身体不同,影响着人工智能艺术创作的是它数据库的大小以及学习能力的强弱。
艺术家在创作艺术的过程中,也在改造着包括身体在内的整个自己。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指出,当人通过劳动“作用于他身外的自然并改变自然时,也就同时改变他自身的自然”。毫无疑问,艺术创作也是人类的一种劳动实践,艺术家在艺术创作的实践过程中,一方面是把自己的本质力量通过艺术对象化出来,另一方面对象的特质也或多或少、或隐或显地对主体形成了某种反作用。正所谓“文如其人”——文是人的本质力量的对象化,同时“人如其文”——人也会受到文的反作用。但是,对于人工智能的艺术创作过程来说,即使它可以对人工智能产生一定影响,这种影响也仅仅是人工智能对艺术创作的经验和情感的积累,而且这些积累是作为一种数据和符号保存在人工智能的储存器之中,这显然与人类本身的艺术创作截然不同。
以上从身体的角度对艺术家艺术创作与人工智能艺术创作的区别进行了比较,并认为二者的根本区别在于人类的“身体”不同于人工智能机械化、数字化的“身体”。正因如此,我们才认为人类的艺术创作不可能被人工智能艺术创作完全取代。当然,这里并不是否定人工智能艺术创作存在的合法性,在某种程度上,人工智能艺术创作终究还是人类的艺术创作,只不过这里的媒介不再是人类的身体和基本的艺术创作工具,而是变成了具有某种智能的工具而已。所以,人工智能艺术创作的积极作用可以表现为:一、人工智能艺术创作使得艺术创作变得智能化、模型化与便捷化;二、人工智能艺术创作可以使艺术品种类更加多样化,让人们的艺术欣赏具有更多选择性;三、为艺术创造提供更多可能性。
(摘编自张新科《艺术、身体与人工智能》)
材料二:
在媒体沟通会现场,技术团队展示了人工智能机器人小冰的部分绘画作品,不论是构图、色彩还是虚实,小冰的作品都已经趋近于真人的绘画表达。可以看出人工智能从现实的数据学习中融入了一定的情感表现能力,同时,因其对200余位艺术家画作的全面学习,还能在小冰的画作中看到人文历史的独特视角。相关专业人士评价小冰画作:构图很好,静物抽象的涂抹,动物造型的表现能力,艺术的感觉很准,假装不经意的表现。看起来极其不经意,但是该到的点都到了,而且又都能点到为止,整个画面随意而灵动,敢于大虚大实,敢于让很多东西淹没在黑暗之中。
在小冰的命题创作《中国的城市化进程》系列中,观众可以惊喜地看到很多绘画先贤的“复活”:比如使用弗兰茨·马尔克的笔法绘制的在稻田中停落的飞机;比如好似莫奈绘画的人物徜徉在花海中,远处却是明灭的灰霾城市。可以想见,人工智能技术的不断发展,一定会给视觉艺术的发展带来更多可能。
可以这样认为,人工智能在创造领域的探索并不应以击败人类为目标,而应着眼于在达到与相应人类创造者的同等水准前提下,充分发挥人工智能艺术创作的优势,开启“高度定制化”的内容产业未来。
(摘编自“中国美术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