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脚下那些冒着白泡泡的碱土, 。碱蓬草探出胖脑袋,拱裂头上土盖,一挺身有半拃高,一铺展有巴掌大。用铲刀镰刀轻剜,连根带叶到了手里,抖抖扔进篮子。掐下梢头鲜嫩的,滚开的水里,翻几个身,入凉水沥干,包饺子。或者拌蒜末酱油,多下半碗清粥。碱蓬草结籽,秋日就到了。慵懒最先落到牛羊身上,走几步愣愣神,才啃上几口。秋日草盛,草盛籽多,多籽的秋日脂膏肥厚,微视下的大野,到处都是草们堆积起来的粮仓。人也吃,缺油少菜的日子,多是女人孩子提着袋子捋草籽。
碱蓬草肉乎乎的叶子一天一天散失水分,一副嶙峋样子,而骨架依然硬挺,无衰败相。通体变成红色,赤红,熊熊燃烧,展目望去,天边云彩也变得嘹亮。夕阳匍匐在碱蓬草根间,蚯蚓似的爬,做自己夜间的窝。一只灰兔蹦起来,一道一道波纹,红的,酒红的,赧红的,荡啊荡,漫向远处的林子。秋风吹向纵深,白色芦花招展成一面绵软的旗帜。土路上多了爱钻芦苇荡的孩子, , 一大片一大片的老绿倒下去,惊起蒲鸭嘎嘎地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