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向墙外的香椿
①三年前的那个周末,我陪母亲在老宅菜园里侍弄青菜地,短憩时,我指着两棵枯死得差不多的老树说:“这树还有用吗?不如烧掉它们哩。”
②沉默了好久,母亲喃喃念着:“多可惜的老棒树,要是新屋那边也有几棵就好……”
③看到她落在老椿树上的目光,我的思绪越过这菜园墙头、越过这瓦蓝色的天空,回到了上世纪80年代。
④那时的老宅其实是爷爷、我家、伯父家,还有血缘较近的两宗亲的居住综合体,以一间大厅堂为轴心,清水檐前后勾连,用的都是土砖烧瓦。黑漆漆的,像几只土狗似的趴在回垄边。【甲】
⑤我们这一栋连体老宅,虽然户数少些,但比起聚居在附近的其他家族宅子显得更有生气些,或许因着那片小林子。小林子盘在一口池塘上方,挺拔的梧桐和禅树,溜圆的杉柏,浓密的油茶,低矮的野蔷薇,还有芬芳的桃李,【乙】有了这些轮回四季的高低搭配,整个林子显得闻牌而热闹,大人们的希望、小孩儿的欢乐,都藏在里头。
⑥总是巴不得冬天早早地结束,初春里,农人的蔬菜品种并不多,最给人希望的最莫过于林子中的椿树了,两棵粗壮的野椿树,伸出众多的枝丫,一立春便将蓄积了整个冬天的营养绽放出来。光秃秃的丫杈星星点灯地破顶了,风雨一来,赶越儿似的收拢了紧绷的顶儿,露出了"小红帽",只一袋烟的工夫就多了几棵嫩芽,红红酱酱的,像刚点着的火苗"扑哧"地腾越。再过一两天,攒紧的芽尖儿顶膨胀着向外舒展,变成鲜嫩的椿叶,阳光下,红中带绿,翠中闪银。要是再忍着点儿,茅苗成叶,枝上拔节,枝上长权,权上又长嫩芽……
⑦开摘了!母亲取出带镰钩的长竹竿,牵引着我们的日光,轻轻地伸向那些鲜翠欲滴的嫩芽细苗。芽苗密密麻麻的,昭示着林子的骨腴和慷慨。
⑧只听见“咔嚓”几声响,茅苗一簇簇、一团团地纷纷坠下,向松软的地面下了一场椿叶雨。
⑨我们赶紧收回惊诧的日光,拎着竹篓子、篮子跑过去捡拾,只觉鼻子底下阵阵格香袭来。母亲回家,先把椿树茅苗用滚烫的沸水快焯一下,捞出来后沥干水,用手掰开嫩黄苗权,然后切碎了拌入鸡蛋浆中,打圈儿搅匀,油炸后端上四方桌,椿叶蛋香即刻弥漫了一屋子。这场景至今仍是记忆深处最幸福的时刻。
⑩椿叶芽儿,不仅香气清新,口感宜人,而且营养相当丰富。吃不完的鲜嫩芽还可腌渍晾晒,风干后投入瓦坛罐中留在秋冬少策时享用。直到我上初中,一到周六下午总巴望着色香味俱佳的香椿炒蛋或煮豆腐。如此一来,平淡的生活在母亲的酿造中,总能闻到春天的味道。【丙】
⑪后来,爷爷过世了,几户本家亲戚也陆续迁入了省道边上的楼房;再后来呀,当年的少年们大都走远飞高……那林茂梅树香的老宅院啊,慢慢颓废,竟至坍塌,露出一副残垣断壁的沧桑老脸,周围杂树丛生,野竹掩道。这正应了老人们的话:"屋要人撑,树要人种""人在屋子就在"。
⑫后来的后来,我亦如离线风筝似的逃离了田园和老宅,断了亲情难舍的源头,【丁】可生命呀,禁不住太长的荒芜,再见俩椿树时,发现其早已干成了一堆空心的树桩!那过去积攒了几十年的春天,瞬间便终结了,蓬勃的生命说没就没了。
⑬两棵老树呀,是两页老宅中的家谱,记录了太多的变迁和故事。三年前,我和母亲把老宅枯井边的仅有的两棵椿树苗小心移过来,让它们挺立在父母住的楼房边。它们像两支彩笔挥舞在围墙根沿,勾勒春天的妩媚。仅一年之后,竟然旁生了许多棵。春风过处,它们红红嫩嫩地伸向墙头高处,成了叫我常回乡几趟的催客。
⑭我忍不住再回头,深情地望了望这压根儿没断过茬儿的伸向墙外的香椿……
当然,最难忘的还是那倚在墙根边儿两棵硕大香椿树了。
A【甲】 B【乙】 C【丙】 D【丁】
初春长嫩芽→→烹饪嫩椿茅→剩下树桩子→
①光秃秃的丫杈上星星点灯地破顶儿了,风雨一来,赶趟儿似的收拢了紧绷的芽顶儿,露出了“小红帽”,只一袋烟的工夫就多了几棵嫩芽,红红酱酱的,像刚点着的火苗“扑哧”地腾跃。(从修辞方法的角度)
②母亲回家,先把椿树芽苗用滚烫的沸水快焯一下,捞出来后沥干水,用手掰开嫩黄苗权,然后切碎了拌人鸡蛋浆中,打圈儿搅匀,油炸后端上四方桌,椿叶蛋香即刻弥漫了一屋子。(从描写方法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