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亲情
年关将至,对于许多忙碌了一年的人来说,总算可以放慢脚步,休息一下了。可对他来说,却意味着更加忙碌的开始——一周前,父亲就在电话里反复催促他回来,好帮着家里做元宵。
可他却不是很乐意,因为做元宵太辛苦了,也挣不到什么钱。
可最终,他还是回来了,懒洋洋地跟着父亲来到厨房。跟往年一样,先要做元宵馅料,他开始在滚烫的大锅里化米糖,并不停地搅拌,父亲则在一旁添水,什么时候添水,每次该添多少,父亲都能掌控得丝毫不差——一靠的是多年积累下来的感觉和经验。
等米糖化开后,便要将锅移至炭火上,改用小火热炖,期间要陆续加入冰糖、桂花酱、黑芝麻、白芝麻、花生等辅料,每样辅料的比例,以及加入时的温度火候,都有着严格的要求,不能有分毫之差,“唯有这样,才能保证做出来的元宵,在香甜上有层次感和传统味。”父亲解释道。
馅料做好后还需要晾晒22个小时,“这样才能自然蒸发掉多余的水分,锁住馅料的醇厚味道。”父亲告诉他,“这需要耐下性子,急不得的。”
父亲这套秉承家族传统、坚持制作元宵的方法,太费事、费力了,让习惯快节奏生活的他难以接受,也让他打心底里有一种排斥感,他暗下决心:明年打死也不回来帮父亲了。
馅料一旦晾晒好,忙碌便真正开始了——被糯米粉团妤的它们要被放入簸箩中,来回滚动撞击数次,再放入水中浸泡,然后捞出沥干。之后再次放入簸箩中滚动撞击,又浸水、沥千,如此反复五六遍,直到成型的元宵变得润和饱满。
他嫌反复的遍数过多,于是便希望少来几遍,但父亲却坚决不同意:“唯有这样,做出的元宵才能又糯又有嚼劲,才是真正的‘上品吃食’!”
又提到了“唯有这样”,他有些反感,觉得父永顽囤不化,“一到两遍又能怎样?反正又没顾客知道!”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父亲是决不允许他少来的。
好在,元宵节最终过去了,他也不用再忙了,回城前的那天晚上,他跟父亲说,我们办个元宵厂吧,用机器生产速冻元宵,生产起来既轻松,产量又大,还能批量送进省城里的超市里去卖,赚钱比现在多得多!“而且,所有的程序都有电脑自动调配好,无需您事事亲力亲为。”
不料,父亲却摇了摇头:“手工制作能保证原汁原味,透着浓浓的团圆之气,机械化生产出来的,吃起来不仅口感差,有的还会粘牙,没有手工的好吃。”
“管他粘不粘牙,只要能赚钱就行!”他不服气地回应道。父亲没有反驳他,而是说,你知道过年时,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排队来我们家买元宵吗?他们很多都是专门开车前来,而且一买就是好几袋。
他迷惑地摇了摇头。
“是因为我们的元宵口感好,很多人,特别是那些常年在外的游子,都说,吃着我们家的元宵就能回忆起小时候,说那是儿时故乡和妈妈手工的味道,因此,我一定要坚持手工做,那怕是再累,再繁琐!”父亲坚定地说道。
他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原来,这正是父亲坚持手工做元宵的原因所在。是的,对父亲来说,那传统不变的手工元宵,承載和寄托的是恒远的家人情和故乡情,并以辛苦势作的这种特殊方式存在着,这种劳作凝结着老手艺人对于完满的手工味道的执着和维系,也包裹着一家人对于生活的理解,以及对浓浓亲情的珍惜和不忘。
(选自《安徽青年报》,有改动)
又提到了“唯有这样”,他有些反感,觉得父亲顽固不化,“一到两遍又能怎样?反正又没顾客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