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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2023高一下·钦州期末) 阅读下面的文字,回答问题。

    嫁 妆契诃夫

    在我的记忆深处,有这样一所很小的平房:它有三个窗子,活像一个老太婆。矮小,伛偻,头上戴着包发帽。小房子以及它的白灰墙、瓦房顶和灰泥脱落的烟囱,全都隐藏在苍翠的树林里,夹在目前房主人的祖父和曾祖父所栽种的桑树、槐树、杨树当中。那所小房子在苍翠的树林外边是看不见的。这里从来也没有什么人坐着马车路过,行人也稀少。

    小房子的窗户从没敞开过,因为住在房子里的人不喜欢新鲜空气。小房子四周是人间天堂,树木葱茏,栖息着快乐的鸟雀,可是小房子里面,唉!夏天又热又闷,冬天像澡堂里那样热气腾腾,有煤气味,而且乏味,乏味得很……

    我第一次访问小房子是很久以前:房主人奇卡玛索夫上校托我到那儿去探望他的妻子和女儿。请您想象一下当时的情景:您从前堂走进大厅的时候,一个矮小虚胖、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带着恐慌和惊愕的神情瞧着您。您是“生人”,客人,“年轻人”,这就足以使得她惊愕和恐慌了。

    “请问,您贵姓?”上了年纪的女人用颤抖的声音问您,而您认出她就是女主人奇卡玛索娃。您说出您的姓名,讲明您的来意。惊愕和恐惧就换成尖细而快活的“啊”的一声喊,她的眼珠不住往上翻。不久,整所房子都充满各种声调的、快活的“啊”。

    房间里弥漫着除虫粉和新羊皮鞋的气味,皮鞋就放在我身旁的椅子上,用手巾包着。窗台上放着天竺葵和薄纱的女人衣服。衣服上停着吃饱的苍蝇。墙上挂着某主教的油画像,镜框玻离的一角已经破裂。主教像旁边,是一排祖先们的肖像。桌上有一个顶针、一团线和一只没有完的袜子。地板上放着一件黑色女上衣,潦草地缝在一块纸样上。

    “我们这儿,请您原谅,凌乱得很!”奇卡玛索娃说。

    不久房门开了,我看见一个又高又瘦的姑娘,十九岁左右。她走进来,行个屈膝礼,脸红了。是她那点缀着几颗碎麻子的长鼻子红起来,然后从鼻子红到眼睛那儿,再从眼睛红到鬓角儿。

    “这是我的女儿玛涅琪卡!”奇卡玛索娃用唱歌般的声音说。我对这里纸样之多表示惊讶。

    母亲说:“我们总是在市集上买些衣料,然后做整整一年的针线活。我们的衣服从不交给外人去做。”

    “可是谁要穿这么多的衣服呢?这儿只有你们两个人啊。”

    “嗨,……难道这是现在穿的?这不是现在穿的!这是嫁妆!”

    “哎呀,妈妈,您在说些什么呀?!”女儿说,脸上泛起红晕,“这位先生真会这样想了……我绝不出嫁!绝不!”

    她说着这些话,可是说到“出嫁”两个字,她的眼睛亮了。

    吃晚饭的时候,我听见很响的呵欠声,有人在隔壁房间里大声打呵欠。我惊讶地瞧着房门:只有男人才那样打呵欠呢。

    “这是彼得·谢梅内奇的弟弟叶戈尔·谢梅内奇……”奇卡玛索娃发现我吃惊,就解释说,“他从去年起就住在我们这儿。您要原谅他,他不能出来见您。他简直是个野人……见着生人就难为情……”

    晚饭后,奇卡玛索娃邀我跟她一块儿到堆房里走一趟。在堆房里,我看见五口大箱子和许多小箱子、小盒子。

    “这……就是嫁妆!"奇卡玛索娃对我小声说,“这些衣服都是我们自己做的。”

    我看了看那些阴沉的箱子,就开始向两个殷勤好客的女主人告辞。她们要我答应日后有空再到她们家里来。

    这个诺言,一直到我初次访问过了七年以后,我才有机会履行。我走进那所小房子,又听见“啊”的一声喊……她们认出我来了!我看见母亲长得越发胖了,头发已经花白,正在地板上爬来爬去,裁一块蓝色衣料。女儿坐在长沙发上刺绣。这里仍旧和以前一样,不同的是主教像旁边挂着彼得·谢梅内奇的肖像,两个女人都穿着丧服。

    “我们遭到很大的不幸!”她说,“彼得·谢梅内奇……已经不在人世了。我和女儿成了孤儿赛母。叶戈尔·谢梅肉奇拿走了玛涅琪卡的嫁妆,有两口箱子已经全拿空了!要是这种情形继续下去,那我的玛涅琪卡的嫁妆就会一点也不剩了……"

    一个矮小的男人身影往前堂那边溜过去,他像耗子那样寇寇窣军地溜过去,不见了。“这人大概就是叶戈尔·谢梅内奇吧。”我暗想。

    我瞧着她们母女俩:两个人都苍老消瘦得厉害。母亲满头闪着银白的光辉。女儿憔悴,萎靡不振,看样子,母亲似乎比女儿至多大五岁光景。

    奇卡玛索娃说:“叶戈尔·谢梅内奇把我们缝的衣服统统拿走,我的玛涅琪卡就要没有嫁妆了!"

    玛涅琪卡涨红脸,可是什么话也没说。“衣服我们只好重新再做,我们不是阔人!我们是孤儿寡母啊!”

    去年,命运又驱使我到那所小房子去。我走进客厅,看见老太婆奇卡玛索娃。她穿一身黑衣服,戴着丧章,坐在长沙发上做针线活。跟她并排坐着的,是介小老头。小老头看见我,就跳起来,从客厅里一溜烟跑出去了……

    “您在缝什么?”我问。

    “这是女衬衫。”奇卡玛索娃小声说。

    她面前桌子上放着女儿的照片,她看一眼照片,叹口气说:“要知道我成了孤魂!”那么她女儿在哪儿呢?玛涅琪卡在哪儿呢?我没问穿着重丧服的老太婆,我不想问。不论:我在这所小房子里坐着,还是后来我站起米告辞的时候,玛涅琪卡都没走出来见我,我既没听见她的说话声,也没听见她那轻微胆怯的脚步声……一切都明明白白,于是我的心头感到沉重极了。(有删改)

    1. (1) 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
      A . “整所房子都充满各种声调的、快活的‘啊’”表明“我”的到来受到了奇卡玛索娃家的欢迎。 B . “衣服上停着吃饱的苍蝇”等描写显示出房子里凌乱不堪,主要是为了表现房子的女主人特别懒惰。 C . “我”第一次拜访奇卡玛索娃家时就感到压抑,特别是看到那些“阴沉的箱子”后,“我”便离开了。 D . “我”第二次拜访奇卡玛索娃家时,母女两人都苍老消瘦得厉害,表明她们的生活处境更加艰难!
    2. (2) 下列对小说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 . 小说以“嫁妆”为线索,将“我”三次拜访的情节串联起来,“嫁妆”又象征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待。 B . 小说在记叙“我”与奇卡玛索娃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采用了第二人称,有利于增强读者的代入感。 C . 这篇小说内容单薄,侧重描写人民的日常生活,塑造了具有典型性格的小人物,叙事平静,语言简练。 D . 结尾处写奇卡玛索娃穿着重丧服、玛涅琪卡一直没有出现等细节,暗示了玛涅琪卡其实已经离开了人世。
    3. (3) 小说开头两段描写有什么作用?请简要分析。
    4. (4) 契诃夫在小说中善于运用漫画式夸张手法凸显大物特征,以变形来反映人物最典型的精神状态。请结合小说简要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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