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的土地
出差回来,接到母亲的电话,说东园巷的家已搬到庆春门外的采荷新村去了。虽然拆迁是意料中的事,可终究觉得突然了些。生活了近三十一年的家,一旦被抹去,消失,我的心是无法平静的。我没有去新居地,来不及洗去什么风尘,便急匆匆奔向那条亲切熟悉的弄堂。出现在眼前的家,已没有先前的模样,周围的房子也都空着,平日最热闹的井角边,此时是那么安静。
突然,隔壁的陈大伯从自家的空屋内走了出来,见到我,像见到久别的亲人,冲我动情地说:“你为啥这么迟回来?弄堂里的人都走光了,以后就很难在一道了,特别是我们年纪大的。”他说到这里,语气一下接不上来,我赶忙安慰他:“不要紧的,会见到的。”这时,他从中山装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本,说:“我想把每户人家的新地址都记下来,然后给全弄堂的人都发一份,想跑跑就便当些。“我说不出话,只觉得鼻子一阵酸。
这时,我突然想起,我家父母身体不好,弟妹又都在外,搬家一定会遇到许多困难的,便问:“大伯,我家里是怎么搬的?”他马上接道:“大家都帮忙了,七手八脚,一上午就搬完了。你想想,下次想帮都帮不上了。”是啊,我曾不止一次地向人们夸耀过,我们的邻居,我们这片温馨土地上的人,是最重感情最纯洁的,尽管天长地久,东家与西家难免会有磕磕碰碰,但如今,大家要分离时,一切的一切,都会被历史沉淀过的感情,被年深月久的人情所伙替。我真后悔这次出差,要是我能体会一下这浓浓的惜别之情,那必定是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它定能使自己的灵魂受到一次新的洗礼。
正在我和陈大伯交谈时,牛妈、黄家姆妈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们是从新居地来的,见到我,眼里一下噙满了泪水,急忙向我诉说离情别绪。我听着听着,禁不住流出了眼泪,虽说生活总要向前发展,而且可以想见,几年后的东园新村将比现在的旧居地要漂亮得多,但人们生于斯,长于斯,老于斯,有多少悲欢离合,有多少人事沧桑和这块土地紧紧相连。我一边体味着老人们此时此刻的感情,一边为他们默默地祝福。祝他们在新居地能得到更多的温馨,更多的人情,更多的欢欣……
我终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旧居,带着( ),带着( ),带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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