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一:“距离”一词的本义是对时间和空间而言的。而“心理距离”是指我们在观看事物时,在事物与我们自己实际利害关系之间插入一段距离,使我们能够换一种眼光去看世界。这种距离的插入,是靠自己的心理调整实现的,所以叫做“心理距离”。古往今来,一切伟大的诗人、艺术家之所以能从寻常痛苦甚至丑恶的事物里发现美和诗意,就是因为他们能够通过自己的心理调整,将事物摆到一定的距离加以观照和品味的缘故。审美体验中的“心理距离”是存在内在矛盾的。一方面,艺术作品能否感动我们,引起我们的共鸣,这与艺术作品所描绘的生活情景跟我们自身独特的生活经验、体会相吻合的程度成正比。另一方面,艺术作品所描绘的生活情景与我们的生活经历愈是贴近,我们就愈容易把作品的艺术世界与自身的生活经历混为一谈,也就愈容易从艺术世界退回到自身经历的现实世界。
(摘编自童庆炳《换一种眼光看世界——谈审美心理距离》)
材料二: 王渔洋的《秋柳诗》中有两句说:“相逢南雁皆愁侣,好语西乌莫夜飞。”在不知这诗的历史的人看来,这两句诗是漫无意义的,这就是说,它的距离太远,读者不能了解它,所以无法欣赏它。 《秋柳诗》原来是悼明亡的,“南雁”是指国亡无所依附的故旧大臣,“西乌”是指有意屈节降清的人物。假使读这两句诗的人自己也是一个“遗老”,他对于这两句诗的情感一定比旁人较能了解。但是他不一定能取欣赏的态度,因为他容易看这两句诗而自伤身世,想到种种实际人生问题上面去,不能把注意力专注在诗的意象上面,这就是说,《秋柳诗》对于他的实际生活距离太近了,容易把他由美感的世界引回到实用的世界。 艺术都是主观的,都是作者情感的流露,但是它一定要经过几分客观化。艺术都要有情感,但是只有情感不一定就是艺术。蔡琰在丢开亲生子回国时绝写不出《悲愤诗》,杜甫在“入门闻号啕,幼子饥已卒”时绝写不出《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这两首诗都是“痛定思痛”的结果。艺术家在写切身的情感时,都不能同时在这种情感中过活,必定把它加以客观化,必定由站在主位的尝受者退为站在客位的观赏者。
(摘编自朱光潜《谈美》)
材料三:我们看待这个世界时,并不能设想,一下子就能凭空拉开距离。产生诗情画意,是由观看者的艺术修养以及他的全部教养决定的。我们常常说,生活中不缺乏美,缺少的是发现美的眼睛,也是同样的道理。这时,所需要的,不是有意识地拉开与生活和实用的距离,而是一种对生活美的发现。艺术教会了我们发现美。过去,这种美的视角被理解成一种态度,认为摆出一种态度即可。其实,这与其说是态度,不如说是能力,是一种发现美的能力。 这种发现美的能力,是可以通过教育,特别是艺术教育来培养的。“一个海边农夫当访客称赞他的门前海景美时,常会羞涩地转过身来指着屋后的菜园说:‘屋后这园菜却还不差。’”农夫并不会对海之美毫无意识,但菜园对于农夫来说,天天在成长,一分劳动,一分收获。如果说,这个例子可以说明什么问题的话,那么,这位访客更可能是一位受教育者,受到过关于大海的诗与画的影响。
(选自高建平《从审美距离到审美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