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一
文学翻译是用另一种语言复制原作内容和形式,再现原作的艺术现实,创造一个新的艺术实体。作为一种再创作的文学翻译最重要的功能是满足社会的美学要求,使译文读者能够享受到和原文读者相同的美学感受。这就要求译者在翻译过程中用本族语言的艺术形式,再现原作的形象、情感和语言的艺术美。
艺术形象是文学作品的基本单位,文学作品就是由众多的艺术形象组成的形象体系。任何小说都是以人物为中心的,一部小说的美感也是同人物性格的塑造分不开的。翻译文学作品时,就要尽量把原文中人物的神态、动作和口气表现出来,以让读者感知人物的性格。文学作品之所以感人,使人受到启迪,获得美的享受,不仅是它的人物形象具体可感,更重要的是包含在人物形象中的情感。它体现的是作者的爱和恨,传达了作者的作品态度。文学作品的语言手段不只是语言外内容的中介,而且是作品的美学手段,直接或间接地属于文学作品的美学结构。我们在进行文学翻译的时候既要注意语言的准确性,又要注意语言的表现力,才不会影响原作美学价值的传达。拿莎剧的翻译为例。莎剧是戏剧,同时又是诗,而且基本上是用有格律的韵文行所组成,叫做戏剧诗,现今又叫诗剧。在翻译它们时就必须考虑它们的节奏声调之美。每个作家都有自己的风格,选词造句都有自己的特色。原作者在英语原文中运用的语言形式,是为了让他的读者得到一种形式上的审美享受,而我们的译作则应通过译者让中国读者也享受到同样或相近的审美效果。
思维方式、思维特征和思维风格是语言生成的哲学机制。作为从一种语言向另一种语言转换的翻译,不仅仅是一种语言活动,而且还是一种思维活动。我们在翻译实践中遇到的许多困难,正是由于语言对思维的支配作用而造成的。
思维的差异会给文学翻译造成影响。如思维风格不同,句子中心各异,会影响译文质量,破坏原文美感。英语习惯把要点在句首先说,而汉语习惯最后点出话语的信息中心。又如思维侧重点不同,造成表达形式各异,进而影响译文的自然、流畅。英语重形合,汉语重意合,在翻译中如果我们忽视了这种由思维差异而造成的句式特点,那么我们的译文会支离破碎,或会冗长板结。如果把“Marydidn’trememberhermotherwhodiedwhenshewastwoyearsold”译成“玛丽不记得她那在她两岁时死去的母亲了”,就有悖于汉语表达法。
(摘编自云虹《文学作品的翻译与审美》)
材料二
杜甫被国人尊为“诗圣”,其诗歌被称为“诗史”。杜诗的翻译历来受到国内外翻译家的重视,国内目前翻译杜诗最多的是许渊冲先生,而海外翻译最多的是宇文所安① , 他翻译了杜诗全集。
对二人的杜诗译介也呈现两种大相径庭的观点:一种对宇文所安翻译杜诗全集的努力表示赞赏,认为其翻译能较大程度地接近杜诗的原旨;另一种则称颂许渊冲先生翻译的都是杜诗的经典,译出了杜诗的神韵。宇文所安与许渊冲的杜诗翻译,哪一个更优美和准确,是否有高下之分?他们的杜诗译介是否存在误读?
不同译者对诗歌翻译的韵律、节奏以及思想感情表达等方面,都遵循各自的原则。许渊冲认为翻译是把一种语言化为另一种语言的艺术,他在翻译诗歌时,采取“三美”原则。他认为翻译不仅要忠实于诗歌原意,体现出音美和形美,更重要的是再现原文的意境美,比如象征意义、双关意义等,也就是要注重“意美”。宇文所安在翻译过程中力求流畅通顺,采取直译的方法,他说:“多数情况下,
我宁取表面笨拙的译文,以便让英文读者能看出一点中文原文的模样。这种相对直译的译文自然僵硬有余,文雅不足。”实际上,直译和“三美”原则并不是完全冲突的,它们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有所融合,从而丰富译诗的形式。
许渊冲曾说:“如果把作者比作父亲的话,那译者就可以比作母亲,那译诗就是父母结合的产儿。产儿不可能百分之百的像父亲,也不会一点不留下母亲的胎记。译诗不可能百分百等于原诗,也不可能不留下作者再创造的痕迹。”与许渊冲不同,宇文所安以内容优先,希望能呈现杜诗多样的风格:“作为译者,我确信这些作品的“中国性”会得以显现:我的任务是发现这个谱系差异的语言风格”。
作为中国翻译家,许渊冲虽然具有丰富的翻译经验,但为了追求诗歌的音美、形美、意美的极致效果,在翻译过程中采取了创造性翻译,有时为了传达杜诗的意境美,并没有很好地表达出具体词句的原意。相比之下,宇文所安的翻译策略是为呈现杜诗的完整性服务,在内容与韵律不能兼顾的情况下,忠实于内容,叙述出一个个逻辑合理、字词对应、情节完整的故事,成为宇文所安杜诗英译的显著特色。
翻译并不是一项仅涉及语言能力再现的活动,而是实现不同文化交流的语言转换实践性活动。在翻译过程中,译者总会按照自己的文化传统、思维方式去解读另一种文化,其过程必然伴随着某种程度的文化过滤。“由于接受主体不同的文化传统、社会历史背景、审美习惯等原因而造成接收者有意无意地对信息交流选择、变形、伪装、渗透、创新等作用,从而造成源交流信息内在内容、形式发生变异。”
【注】①宇文所安,原名StephenOwen,生于美国密苏里州圣路易斯市,美国著名汉学家,现任教于哈佛大学东亚系。
(摘编自梅启波《杜诗英译的原则、策略与跨文化传播的话语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