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红薯
刘向阳
①龙城有座千年古刹云门寺，黄褐色墙体，金色琉璃瓦，前来礼佛和做善事的人络绎不绝。寺前广场香樟树下，总能看见一位烤红薯的老人。只知他姓秋，无儿无女。他皮肤黝黑，身材矮小，所以大家又喊他“秋红薯”。
②烤红薯外焦内黄，人见人爱。“秋红薯”却舍不得咬一口，顶多闻闻香，不让挑肥拣瘦，抓到哪只就哪只，味道好极了。
③有人秉持“我消费我就是大爷”的理念，你不许挑，我还不买呢。老人既无半点“奴颜媚骨”，顶多送四个字：不要拉倒！有人把车停靠路边，举着钞票向他招手，孰料那人一松手，钞票蝴蝶般飞走了。他却不去追“蝴蝶”，譬如盲人师傅在广场摆摊算命，有人耍赖不给钱，他会毫不犹豫掷出一枚红薯，砸中那家伙的脑袋。
④秋红薯有两个老伙计，跛腿鞋匠王芗，环卫工白海。广场是他仨的“根据地”。
⑤一天中午，热浪灼人，王芗面前横着两只高档皮鞋，口叼牙签，酒气熏天。大肚的裤兜敞开着，大肚趔趄着离去，钱包变戏法似地落进了王芗的手中。趁着四下无人，哇，一摞厚厚的钞票，少说几万元，一道目光利剑般射来。
⑥王芗慌慌地张望，只有秋红薯在樟树下慢腾腾地烤红薯，其他连鬼影子也没见着。眨眼间，可惜里边破了缝，钱包顺着光溜溜的左腿滑到了地上。王芗拾起钱包，跛着的左腿下意识地抖个不停。“那次盗窃被抓现行打折了腿，我怎能好了伤疤忘了痛？”王芗暗忖。便垂下头，赶紧迎上去，问他是不是在找钱包……
⑦王芗后来跟秋红薯说：“那天，要不是你……恐怕我的右腿也报废了。”
⑧秋红薯瞪大眼睛，盯了王芗片刻，然后呵呵地笑：“我烤红薯忙都忙不过来
⑨白海的体形与手中的扫帚一般精瘦，杵在大街上，像两把扫帚在跳舞。每次看见白海干活，白海那天却被一辆摩托车挂倒了。摩托车加装了遮阳伞，尖尖的伞骨刺啦一声，白海稀里糊涂转了一圈，哐咚一声，加足油门溜走。
⑩附近商铺老板忙于做生意，谁也没留意，只有秋红薯看见了。他怒吼一声：“你别跑啊！”挥动夹钳追了一程，扶起昏迷不醒的白海，搭上肩头送医院。好在医院不远，白海捡了一条命。交警前往医院调查案情，问秋红薯：“你第一个发现肇事者，人在做，天在看，救人要紧！交警紧握着秋红薯那双粗糙的大手，夸他做得对，肇事者无处可逃。他嘿嘿地笑了。
⑪天擦黑，白海女儿来了，秋红薯才放心地退出病房。经过门卫室时，他回了声好，步出医院大门。
⑫高保安说，这老头可是咱医院的抗癌明星，与命运抗争了六年
⑬矮保安说，电视都播了，他靠着卖烤红薯的微薄收入
⑭秋红薯没有听见两个保安的对话，他精神抖擞地回到了“根据地”。云门寺响起了悠扬的钟声，礼佛的人们也都散去了，奋力蹬动三轮车，沐浴在金灿灿的光辉里。
①说说句中加点词语的表达效果。
有人耍赖不给钱，悄悄地从烤炉前溜走，他会毫不犹豫掷出一枚红薯，砸中那家伙的脑袋。
②两个保安的对话在文中有何作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