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充者，会稽上虞人也，字仲任。其先尝从军有功。封会稽阳亭。一岁仓卒国绝，因家焉，以农桑为业。岁凶，横道伤杀，怨仇众多。会世抚乱，恐为怨仇所擒，祖父沉举家担载，就安会稽，留钱唐县，以贯贩为事。生子二人，长曰蒙，少日诵，诵即充父，祖世任气①， 至蒙、通滋甚，故蒙、诵在钱唐，勇势凌人。末复与豪家丁伯等结怨，举家徙处上虞。
建武三年，充生。为小儿，与侪伦②邀戏，不好狎侮③，侪伦好掩雀、捕蝉戏钱、林熙，充独不肯，奇之。六岁教书，恭愿仁順，礼故具备，矜庄寂寥，有臣人之志。父未尝笞。母未尝非．阁里未尝让。八岁出于书馆，书馆小僮百人以上，皆以过失袒谪．或以书五得鞭． 充书日进，又无过失。手书既成，蹄师受《论语》《尚书》 ，日讽千字。经明德胱，谢师而专门，援笔而众奇，所读史书，亦日博多。才高而不尚苟作。口辩而不好谈对，非其人，终日不言。其论说始若说于众极听其终众乃是之。以笔著文，亦如此焉：操行事上，亦如此焉。不好傲名于世，不为利害见将。常言人长，希言人短。能铎人之大过，亦悲夫人之细非。好自周，不肯自彰。勉以行操为基，耻以材能为名。见污伤，不肯自明：位不进，亦不怀恨。得官不欣，失住不恨。处远乐而欲不放，居筲苦而志不倦。
(王充《论衡·自纪篇》，有删节)
【注释】①任气，意气用事：②侪伦：朋辈③狎侮、戏弄他人③周，保密。
其论说始若说于众极听其终众乃是之
好自周，不肯自彰，勉以行操为基，耻以材能为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