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的花草树木最令我着迷。每年春天,阳历3月中旬开始,我们一群孩子便天天跑到大院门口去盼望杏花。那里有一棵一抱粗的老杏树,不知是地气还是天光缘故,年年都是它最早抖擞起密密匝匝的花骨朵,在寒风中绽出淡粉色的小花。
那棵老杏树,一定是协和大院众花树的精神领袖。从它的花朵绽开之日起,我们大院便鲜花不断了。第二棵开花的是黄家驷教授楼前的那棵“中年”杏树,而第三棵则必定是29号楼旁边的那棵“青年”杏树。这三棵杏树花谢了,就是雪白的梨花了。
谢了梨花,大院的花事就纷繁起来了:大门口的迎春花迎客始罢,甬道两旁就走来一棵棵丁香花。不几日,桃花也伴着嫩叶开了出来。最给人以喜悦的是生命力极强的杨树叶,等它们唱歌似的一齐摆动着新绿时,不要说从它们之下穿行,你就是看着它们竞长,也痴痴地觉得自己正在长大似的——那时候,我是多么盼望自己快快长大!
如今那三株报春的杏树,竟还都幸存着。我早已不再是20多年前那个梳辫子的小姑娘。那在寒风中天天企盼开花,然后惊喜地向大院里的人报春的小姑娘,该是我的女儿了!这满院神奇的花草树木,也该是属于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