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段一】A一进了号,见两块板摆得整整齐齐;不觉眼睛里一阵酸酸的,长叹一声,一头撞在号板上,直僵僵的不省人事。······扶箸立了起来。A看看号板,又是一头撞了去;这回不死了,放声大哭起来。众人劝也劝不住。金有余道:“你看,这不是疯了么?好好到贡院来耍,你家又不曾死了人,为什么号陶痛哭?”A也不听见,只管伏著号板,哭个不住;一号哭过,又哭到二号、三号,满地打滚,哭了又哭,讓的众人心里都凄楚起来。金有余见不是事,同行主人一左一右,架著他的胯子。他那里有起来,哭了一阵,又是一阵,直哭到口里吐白出鲜血来。
【文段二】梅玖方才慢慢的立起来和他相见。A就问:“此位相公是谁?”众人道:“这是我们集上在庄的梅相公。”A听了,谦让不肯受梅玖作揖。梅玖道:“今日之事不同。”周进再三不言。众人道:“恐年纪也是A先生长,先生请老实些罢。”梅玖回过头来向众人道:“你众位是不知道我们学校规矩,老友是及未不同小友序齿的。只是今日不同,还是A请上。”原来明朝士大夫称儒学生员叫做“朋友”,称童生是“小友”。比如童生进了学,不怕十几岁,也称为“老友”:若是不进学,就到八十岁,也还称“小友”。
【文段三】汶上县季四等第一名上来是梅致,跪着阅过卷。学道作色道:“做秀才的人,文章是本业,怎么荒谬到这样地步!平日不守本分,多事可知!本该考居极等,姑旦从宽,取过戒惩来,照例责罚!”梅玖告道:“生员那一日有病,故此文字糊涂。求大老爷格外开恩!”学道道:“朝廷功令,本道也觉不得主。左古!将他扶上凳去,照例责罚!”说着,学里面一个门斗已将他施在凳上。梅致急了,哀告道:“大老爷!看生员的先生面上开恩罢!”学道道:“你先生是那一个?”梅玖道:“现任国子监司业A,便是生员的业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