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
申平
①这场大火，其实就是猎人引发的。
②那个没被踩灭的烟头，已经慢慢燃成一场漫天大火。半夜，山林已成为一片火海。他连枪都没有来得及带，胡乱套上衣服就往山下那条河逃窜。跳进河里时，他才大喘一口气。
③这条河，是山里的生命之河。起初河水是涓涓细流，但它一路兼收并蓄，终于成为汤汤大水，哺育两岸的生灵。现在，大火携带着轰隆隆的咆哮和噼噼啪啪的声响，朝这条河扑过来。猎人向河的对岸靠拢。借着火光和星光，他突然发现河里出现了更恐怖的一幕。
④野兽，野兽！河里到处都是野兽！
⑤啊呀呀，原来野兽也都跳水逃命了。猎人的本能使他立即伸手去肩上取枪，这才想起枪没有带。好在，衣袋里有一把锋利的匕首。他立即摸出来，紧紧地握在手里，准备随时防御或进攻。
⑥然而他很快就收起匕首。他发现周围所有动物都已经混为一体。无论大小强弱，它们好像全忘了“丛林法则”，大火使它们无暇四顾，惊恐不安地奋力向对岸游去。他不由得想道，这些动物都是你害的，现在都这种情况了你还想杀它们，你还算个人吗？！他抽了一下自己的脸，也开始往前游去。但他很快感到，水中一股巨大的推力，推着他顺流而下。借着火光看去，原来对岸是峭壁，根本就爬不上去。所有野兽都在顺流而下，寻找容易攀登的地方。
⑦大火已经烧到河边，火舌喷吐，几番想跃过水面。但因水面宽阔，都没有成功。动物们争先恐后，拼命地往下游冲。猎人被众多动物推着往前走，前面就到了一个壶口。他抬头望去，暗叫不好。因为壶口两岸长着许多树木，有几棵大树树枝互相伸向对岸，几乎就要相接。火如果烧到这里，只要轻松一扑就会过河……
⑧不行，祸是我闯的，不能再让大火过河了，那样我的罪孽就更大了。他听见自己吼叫了一声：让开！就挥舞着双手，拼命向壶口游去。他一口气游上河岸，掏出匕首猛砍那些伸向对岸的树枝。猛砍，猛砍！
⑨开始，河里的动物都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这个人类要干什么。很快，猴子反应过来，它们吱吱叫着，成群结队爬上两岸，开始上树去掰树杈，还有的在底下拔小树。第二个反应过来的是大象，它们上来就用象鼻猛推大树，而且它们还懂得不能往水里推的道理。接着，野猪、狗熊、野狼等动物也上岸……猎人第一次发现，原来动物竟然也如此聪明！
⑩事实立刻证明，猎人的决策多么正确。他们刚弄完树枝，大火就扑过来了，但因为没有草木，火舌扑了几次都失败了。这时，动物们其实可以上岸了。但猎人觉得，还是留在水里比较安全。水里既隐蔽又逃得快，如果上山就不好说了。没想到他的决定竟影响到大批动物，无数动物都跟着他顺流而下，去寻找最安全的地方。
⑪前面是一处地河，水流通过山洞。这地河，传说有恶龙把守，猎人从没敢靠近过，他犹豫着，转身看着身后的大批野兽，再看看顺着河岸一侧追过来的大火，他硬起头皮，开始往山洞里游，眼睛渐渐适应黑暗。但猎人很快觉得有些不对，等他闻到一股腥臭味时，一切都晚了。
⑫陡然，前面的河水巨浪翻腾，只听扑通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怪物跃出水面，拦住去路。猎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但见眼前昂首挺立的竟是一条白色巨蟒，一条水缸粗的巨蟒。它头似磨盘，眼如灯盏，血盆大口里吐出的信子嘶嘶作响。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恶龙啊。
⑬身后的动物立刻潮水般退却。猎人也想跑，但是他胆战心惊，根本就跑不了。他只能拔出匕首，又朝身后吼叫：不要怕，一起来跟它干呀！
⑭动物们当然听不懂他的话，但都被他的气势鼓舞了。它们重新聚拢在猎人的身边，和他一起昂首挺胸，与巨蟒对峙。
⑮啊——！他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大叫起来。所有的动物也都开始大叫起来。哇——！呜——！呕——！嗷——！人类和动物的声音混在一起，宛如霹雳在山洞里炸响，穿云裂石，直击前面的巨蟒。那条巨蟒好像真被击中了，身体晃了几晃，缩回水里，向前游去，它瞬间变成了给大伙儿带路的向导。
⑯猎人大吼：走啊！到山那边就安全了！他带领所有的动物跟着巨蟒向前游去。
⑰前面，隐隐约约有光亮出现。猎人知道，那里，就是地河的出口了。
（选自2021年9月《人民资讯网》，有删改）
避火下河→①→重新潜河→②→找到出口
它头似磨盘，眼如灯盏，血盆大口里吐出的信子嘶嘶作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