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过去之事、眼前之事、将来之事”,新闻和文学都有自己不同的表现方式。然而,在当今商业化的趋势下,各类叙事成了大众文化的重要内容,新闻报道也进入了叙事的时代——一个让人眼花缭乱的“新闻故事化”时代。虽然“新闻故事化”未必不好,但新闻叙事和文学叙事有着本质的区别。
有人曾戏言:文学是“人学”,新闻是“事学”。就文本而言,新闻与文学是两个不同类别的人文学科。新闻反映的是客观事实,而文学表达的是主观情感。从叙事内容来看,文学叙事的基础是“母题”,新闻叙事的基础是“事实”。韦斯坦因认为文学叙事的母题数量和结构相对稳定,主要可以归结为生与死、爱与恨、美与丑三项二元组合结构,由此对应的基本题材就是战争、爱情与世俗生活,绝大部分文学作品的叙事主题都是由此产生的变体。
文学叙事主题大多以情感发展为主线。通过性格、感情冲突塑造人物形象。文学叙事的母题不论生与死、爱与恨还是美与丑,都带有强烈的感情判断色彩。文学作品在安排情节时需要理性地建立大家的常识性认识,但感性是文学打动人的核心因素,文学叙事的成功与否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这种感性叙事能否充分激发读者的代入感和感情共鸣。文学叙事作品中的“事”一般而言是虚构的,亚里士多德说:“诗人的职责不在于描述已发生的事,而在于描述可能发生的事,即按照可然律或必然律可能发生的事。”而新闻作品所叙之事,依据新闻的本质,则是已经发生和正在发生的事,即事实。因此,新闻叙事应具有客观真实的特点。新闻叙事要求叙事者从理性的态度出发,诉诸受众的内容以信息为主,用客观事实表现社会或人物状态。当然,新闻报道中也会有感性的描写、刻画,但其目的是让新闻叙事更生动、真实,具有更强的感染力。
再者,文学叙事主题通常具有较强的个人化特征,即叙事者对叙事文本传达或是否需要传达某个内容给读者并不在意,更多是叙事者个人意识和情感的宣泄。
而新闻叙事则将受众放在重要的位置,以满足受众的各种信息需求为己任。叙事主题不再是凸现个人化的、侧重个人内心活动的方面,而是投射、指向社会化的主题。如《兖州,2亿吨大煤田不挖了》,说的是山东省兖州市2006年探明一个储量为2亿吨的大煤田,是继续吃子孙饭,以牺牲环境为代价,博取眼前的实际利益、赢得个人升迁的砝码,还是着眼长远、实现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兖州市决策者保持清醒头脑,并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封存2亿吨煤田。作者深入现场采访,生动地展示了决策中的矛盾与冲突,在波澜起伏的叙述中,传达了科学发展理念。
文学叙事要求其人物、故事具有艺术与逻辑上的合理性,而不是事实上的真实性。一部非凡的文学作品总是伴随着一个或数个性格鲜明的人物,如堂吉诃德、哈姆雷特、高老头、冉·阿让、卡西莫多等,这些人物形象可能完全属于虚构,但他们表达了人类社会可能具有的各类性格形象。但这并不否定文学作品中真实人物的存在,而是这些真实人物在作品中的语言、行为完全是叙事者根据某种逻辑的创造。从某种意义上说,文学叙事中的故事、人物,要求在叙事风格上符合人物性格的自然发展和故事的逻辑性演进,在现实生活中具有存在的可能性,但不具有存在的必然性。
而新闻报道中涉及的具体故事、人物则完全没有虚构的空间,真实性是新闻叙事的首要要求,真实是新闻的生命,纪实是新闻文本的根本特征。当然,新闻报道真实性的重构常常需要当事人的叙述,当事人一些偏于主观的叙事可能带有个人回忆的误差和情感,记者此时需要引导叙事的走向,但不允许加入自己的想象和判断。想象力和编排情节能力是文学叙事中必不可少的,但在新闻叙事中是大忌。
文学与新闻的区别在于,文学是塑造典型形象,新闻是重现特定形象。所谓“重现特定形象”,即现实生活中的确有那么个人,那么件事,那么处景,你经过选择,把它如实记录下来。文学通过典型形象反映现实,新闻通过新鲜的事实反映现实;文学要求典型形象忠于时代,新闻要求报道中的典型忠于事实,通过事实反映时代。真实是新闻的第一要义,新闻以真实为生命,因而拒绝虚构。而文学允许虚构,即文学可以运用典型化的原则,创造出作者心目中的理想人物。也就是说,文学可以塑造典型,而新闻只能选择典型,即选择那些有典型意义的真人真事,这些人和事又必须是新鲜的、特殊的、有着广泛社会意义的。由此可见,虚构与否,是新闻与文学的一个分水岭。
(摘编自方毅华《新闻叙事与文学叙事的多重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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