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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2024高二下·台州期末)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穆斯林的葬礼(节选)

    霍达

    她胜利了。邮递员高叫着:“韩新月的信!”把北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送来了,是爸爸抢先撕开来看的,读着上面简短的公文式的字句,他激动得嘴唇都在颤抖。在一旁洗耳恭听的姑妈撩起围裙擦着眼角的泪花。哥哥把通知书接过去,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才郑重地还给新月:“你算是行了!”而妈妈则只是不动声色地“噢”了一声,那声音真是耐人寻味。

    整个暑假,新月几乎都在准备自己的远行。姑妈为她拆洗了被褥,改做了秋冬的衣裳。她自己到东安市场新买了一条素花条床单,一只白色补花枕套,还有一双新皮鞋,用的是哥哥给她的钱,她不能辜负哥哥的好意。妈妈递给她十五块钱,是开学第一个月的饭费和零用,而爸爸却又如数另外给了她一份,还嘱咐她说:“这,就别叫你妈知道了!”那表情,尽管极力装得轻松,却也显得严峻而神秘,仿佛他在背着妈妈做一件坏事,使新月感到纳闷儿。她本想拒绝接受这额外的“私房”钱,可是,爸爸那一双慈祥而忧伤的眼睛看着她,她就什么也不敢说了。

    她把自己的衣服、书籍、文具装进皮箱,阖上又打开,打开又阖上,反反复复,生怕遗漏了什么必需的东西。

    “你呀,恨不能把整个西厢房都搬了去!”妈妈有一次闲着没事儿,踱进女儿的房里,瞅着她收拾东西。“连这也带走?”妈妈问。她看见新月正在把那张镶在小镜框里的照片往皮箱里装。

    其实,新月的想法很难说清楚。妈妈在照片上是慈祥而温柔的,和她亲密无间,而不像在生活中那么难以捉摸。她希望妈妈的形象永远像照片中那样,带在身边,她觉得亲切。但妈妈显然不希望她把照片带走。“那就……给您留下吧?”她犹豫地把镜框又从箱子里拿出来,看看妈妈。

    “甭给我,我没地方搁,”妈妈却淡淡地说,转过身去,踱出女儿的卧室,到了西厢房门口,又叹了口气,“这么大岁数,连镜子都懒得照喽,还瞅年轻时候的相片儿?”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向新月做解释。

    解释!生活中需要这么多解释吗?母女之间还用得着什么解释吗?而妈妈和她却常常需要互相解释来解释去,很少可以直率地交谈,好像双方都在小心翼翼地相处,惟恐被对方误解,而结果却只能加深那一层无形的隔膜。妈妈那不加掩饰流露出来的感情和冷静下来之后的解释简直判若两人,那种漠然的、无可奈何的神态是掩饰不住的,使新月困惑,不安。她听着妈妈远去的脚步声,手里还拿着那张照片,不知如何是好。想了想,只好又重新把镜框放在原来的地方,一切照旧吧,她就要走了。

    现在,这一天终于到了,她该走了!

    哥哥闷声不响地走进来,把她的行李提到院子里,捆在自行车的后座上。

    新月走出西厢房,院子里铺满阳光,微风吹拂着海棠树,沙沙作响。爸爸已经上班去了,走之前只对新月说了句:“我放心了,你好自珍重吧!”而妈妈,这会儿却还在上房卧室里,没露面儿。她不打算也对女儿说一句什么吗?

    “妈,我走了。”新月走到上房廊下,朝着里面说。

    “走吧,走吧,早晚有这么一天……”妈妈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真像打发女儿出嫁似的那么不大情愿而又无可奈何。

    新月的脸上又蒙上了一层阴云。她默默地站了片刻,妈妈没有出来,她也不好再进去了,就转过身来,跟着哥哥朝外面走去。

    姑妈把她送出了院门,又跟着走到胡同口,看着兄妹俩上了大街,她还站在那儿,朝这边望着。

    北京大学的南大门赫然出现在马路北面,彩旗招展,人群涌动,像盛大的庙会一样热闹。北京的新生都是自己来的,带着沉甸甸的行囊,挂着兴奋的笑容,互相询问着,招呼着。一些人在帮助他们拿行李,分不清哪些是来送亲人上学的,哪些是接待新生的。

    一排长长的条案前,挤满了签到的新生。

    “同学,请签到!你是哪个系的?”

    “西方语言文学系,英语专业。”新月郑重地回答,新来的人总怕出了什么差错。

    “噢?是我们班的?”她低头签到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身后用英语说。

    她好奇地回过头来,说话的是一位个子高高的青年,显然是她所见到的第一个新同学了。她于是也用英语问:“你也是英语专业的?”

    “是的,”他回答,伸手去提新月的行李,“来,我帮你拿东西,我们班女生宿舍在二十七斋。”

    他们从签到处一直往东走。他一边走着,一边用英语问她:“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韩新月。”她也依然用英语回答。

    “噢,韩新月……”

    “你呢?”

    “我?我姓楚,楚雁潮。”他介绍自己时似乎有些不大自然。

    这使新月觉得有些奇怪,她不觉侧过脸打量了一眼这个楚雁潮。这是个很朴素的青年,穿一条灰咔叽布长裤,白衬衣,面孔显得文质彬彬,戴一副玳瑁边眼镜。新月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同学在别人问起他的名字时竟然会显得有些羞涩,你刚才不是先问我的吗?

    楚雁潮显得有些尴尬,红着脸说:“我……我是这个班的班主任……”

    啊!新月太难为情了,刚才一路上她都把楚雁潮当成了新同学,哪儿想到他是自己的老师?

    “韩新月同学,这没什么,”他不好意思地解释说,“其实我也是才毕业一年的学生,你叫我老师,我还不大习惯呢,我倒是希望班上的同学把我看成你们当中的一员,你们的同学。”

    (有删改)

    1. (1) 关于文中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部分,下列说法不正确的一项是( )
      A . 虽然录取通知书是“简短的公文式的”,但爸爸“激动得嘴唇都在颤抖”,两者形成对比,传神细节中突显人物心理。 B . 姑妈“在一旁洗耳恭听”,流露出对韩新月升学一事的关心;“撩起围裙擦着眼角的泪花”,以细微动作写出姑妈的喜悦。 C . 哥哥话语不多,“你算是行了”是对妹妹才华和努力的肯定,而“算是”意为“大体上还过得去”,委婉提醒妹妹不能骄傲。 D . 围绕收到录取通知书的反应,作者“贴着人物写”,将人物放在群体之中塑造,彼此相互映衬又形成整体,形象鲜明。
    2. (2) 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 . 从私房钱里另给一份零花钱,表情还“极力装得轻松”,细腻写出爸爸对新月的疼爱。 B . 准备行装时“阖上又打开,打开又阖上”的反复动作,暴露韩新月性格上的犹豫不决。 C . “西厢房”“上房卧室”“胡同口”等,交代人物活动空间细致准确,富有地方特色。 D . “铺满阳光”“微风吹拂”“沙沙作响”的景物描写,其实也是韩新月内心愉悦的写照。
    3. (3) 围绕要不要带照片,韩新月和妈妈各有复杂的心理,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
    4. (4) 学校文学社以“匠心才是最打动人的”为主题,举行有关《穆斯林的葬礼》小说创作的讨论会,邀请你就楚雁潮出场片段作读书分享。请写下你的发言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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