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野先生》节选
到第二学年的终结,我便去寻藤野先生,告诉他我将不学医学,似乎想说话,但竟没有说。
“我想去学生物学,先生教给我的学问,也还有用的。”其实我并没有决意要学生物学,便说了一个慰安他的谎话。
“为医学而教的解剖学之类,怕于生物学也没有什么大帮助。”他叹息说。
将走的前几天,他叫我到他家里去,交给我一张照相,还说希望将我的也送他。但我这时适值没有照相了;他便叮嘱我将来照了寄给他
我离开仙台之后,就多年没有照过相,又因为状况也无聊,便连信也怕敢写了。经过的年月一多,话更无从说起,却又难以下笔,这样的一直到现在,是一去之后,杳无消息了。
但不知怎地,我总还时时记起他,在我所认为我师的之中,给我鼓励的一个。有时我常常想:他的对于我的热心的希望,不倦的教诲,是为中国,就是希望中国有新的医学,是为学术,就是希望新的医学传到中国去。他的性格,虽然他的姓名并不为许多人所知道。
他所改正的讲义,我曾经订成三厚本,收藏着的,中途毁坏了一口书箱,失去半箱书,寂无回信。只有他的照相至今还挂在我北京寓居的东墙上,书桌对面。每当夜间疲倦,仰面在灯光中瞥见他黑瘦的面貌,似乎正要说出抑扬顿挫的话来,而且增加勇气了,于是点上一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