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杜鹃
紫杜鹃花开了,白杜鹃花开了;只有那棵黄杜鹃,依旧不开花。
三年了。我感到有些扫兴!我尽心尽意,一视同仁,培养侍弄了三年,紫的给我温馨,白的送我洁净,只有你,黄杜鹃为什么这般郁郁寡欢,终年没有一丝笑容?
朋友们来,交口赞叹紫杜鹃和白杜鹃,而对你不屑一顾,我竟说你是“假杜鹃”。
可我鲜明记得,你在深山里不是这个样子。——在那幽谷悬崖,你同形形色色的杜鹃花相衬相托,开得何等欢畅,笑得何等灿烂!我特意把你移回家,植于盆中,与已有的紫杜鹃、白杜鹃为伴,可你为什么闷闷不乐呢?
你是不适应这小小的盆土、狭窄的阳台?为什么那棵紫杜鹃和白那杜鹃却长得适意呢?哦,莫非是因为你生在山野,长在山野,离开了山野便魂牵梦萦?如果真的这样,那么,你是可敬的,是值得同情和赞美的!
由此,我到可怜这紫杜鹃和白杜鹃了。它们是我从花店里买来的,在小小的花盆里抽枝、舒叶、含苞、开花,怡然自得,何曾有丝毫抑郁?它们不知道它们的祖籍曾是深山旷野了。
啊,来自山野的黄杜鹃!
喜欢读北大的书,更喜欢读北大的人。有时,我特别愿意静静地站在图书馆阅览室的门口,看那些伏案读书者专注入迷的神情;也愿意一边走向第三教学楼,一边听身旁经过的人高声争论着什么问题——吸引我的,往往不是他们争辩的题目,而是北大特有的敏感,特有的纯洁,言谈的犀利与机智,精神状态的生机勃勃;更愿意站在广告栏前,细细地读那一张张五颜六色的海报,为的是永不厌倦地感受北大清新自由的气氛。
写到这里,不由吐了吐舌头,因为北大老师们的肖像,也一视同仁地留在了我的写生画册上:有的绅士风度,有的和蔼可亲,这个怪癖,那个潇洒,或于谈笑风生间“樯橹灰飞烟灭”,或于古朴凝重之中形成另一番风格……我喜欢由这些亲切的手牵引着走上令人耳目一新的通幽曲径,我喜欢师生之间那种平易而自然的关系。严谨治学,诚恳做人,我第一次体会到了“老师”二字的真正含义。我常想,北大就是一条生命饱满的河流,她从90年前的源头出发,向那充满希望的未来流淌。不管两岸风景变换,河上却始终有着渴望拥抱未来的船客,有着代代相传的辛勤舵手与船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