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第一次到母亲为我们挣(zhēng zhèng)钱的那个地方。
空间非常低矮,低矮得使人感到压抑。不足二百平米的厂房,四壁潮湿颓败。七八十台破缝纫机一行行排列着,七八十个都不算年轻的女人忙碌在自己的缝纫机旁。因为光线阴暗,每个女人头上方都吊着一只灯泡。正是酷暑炎夏,窗不能开,七八十个女人身体和七八十只灯泡所散发的热量,使我感到犹如身在蒸笼。
我呆呆地将那些女人扫视一遍,却发现不了我的母亲。
七八十台缝纫机发出的噪声(振 震)耳欲聋。
“你找谁?”一个老头对我大声嚷。
“找我妈!”
“你妈是谁?”
我大声说出了母亲的名字。
“那儿!”
一个老头儿朝最里边的角落一指。
我穿过一排排缝纫机,走到那个角落,看见一个极其瘦弱的脊背弯曲着,头凑到缝纫机板上。周围几只灯泡烤着我的脸。
最珍贵的废书
袁国良
一天,收拾屋子,打扫出两本布满尘土的小学课本。妻子说还不扔了?我抚摩着书半晌没说话。书是我上高中时妈妈为我买的。妈妈是个一字不识的苗家妇女。家乡有种风俗,一个女人在去世时,口里必须含银(或金)才能入土为安。所以在贫困人家,攒钱置办一件小小的银饰便成了家庭生活的重要内容。
那一年,妈妈起早摸黑喂了两头猪,终于置了一对银手镯。在临近高考的那段日子,妈妈时常进城到学校给我送些吃的。她知道我复习忙,每次都是匆匆来匆匆去。有一天,妈妈去了不久却又回来,把我拉到僻静处:“孩子,我替你买了两本考大学的书。”“什么!”我心里咯噔一下。常听人说学校外面时常有人用假书、假资料来骗那些来自山区的一字不识的家长。“人家说,只要用这书,考大学包中。”
“哪来的钱?”
“镯子换的。”
我抢过书,掀开封面,一阵巨大的绝望顿时袭上心头:两本小学课本竟然就骗走了妈妈的镯子!“孩子,行吧?”
望着满怀期望的母亲,我强压下泪水和屈辱:“行,妈,行的!”
后来我考上了大学,妈妈高兴极了,说是两只镯子花得值。她甚至想找卖给她书的人道谢!“你妈后来知道真相了吗?”妻子问。
“没有。我永远都不会让她知道。”
彩色的梦
清晨,太阳醒了,像负着什么重担似的爬上地平线。幼儿们醒了,小朋友们争先恐后从睡房地出来,唧唧喳喳,蹦蹦跳跳,活像一群小麻雀。
“咦,那是啥!”不知哪个孩子发现了“新大陆”,许多孩子都跟着跑过去。原来,园里出现了一排新栽的小树苗。树梢还没有长叶,刚刚萌发出几个绿莹莹的小芽。
“哎,快来看,转椅变色了。”又一声清脆的喊声,孩子们立刻又朝那边跑去。果真①原先那油漆剥落的旧转椅焕然一新,轴心是白的,底座是绿的,②小椅子是粉红的,旋转起来,③就像一朵朝天怒放的荷花。
小朋友们做完早操,走进教室,看见每人的桌上都摆着一本彩色的小人书,打开扉页,上面写着“送给祖国的花朵”,话相同,笔迹不同。④窗台上新添了一盆盆盛开的串串红,红得那样热烈,就像一团团燃烧的火苗。
怎么一夜之间突然生出了这么美好的东西?这是谁干的?
孩子们去问老师,老师笑而不语。或许值夜班的月亮知道,孩子们仰起头,可惜月亮已经下班了。或许日夜飘荡的春风知道,可惜春风只留下一支没有歌词的歌。孩子们茫然了,互相猜测着:是离休的老爷爷?是红领巾大姐姐?是爱做好事的解放军叔叔?还是苗圃的阿姨?……其实,何必要问呢,孩子们,就当着一个美好的、色彩绚丽的梦,留在你们稚嫩的心田吧!
实在事物: 联想:
“小朋友们争先恐后从睡房里出来,唧唧喳喳,蹦蹦跳跳,活像一群小麻雀。”作者把比作,通过比喻,主要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