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雪初消荠菜生,角门深巷少人行。 , 此是春来第一声。
说“孝”
两千多年前神州大地上一对师徒的对话,揭开了人类这条河流之所以生生不息的秘密。徒弟子路在河边问道:“老师,我想听听您的志向。”老师孔丘想了想,说了十二个字:“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孔子的这三句话,也可以用三个简单的字概括:老者安之,是孝;朋友信之,是信;少者怀之,是慈。请注意,为什么孔子把孝而不是信、慈排在了首位?同样,为什么此后世世代代的中国人,也同样把孝称为百善之首呢?
也许有人会说,老人是智慧的化身,后辈需要向老人学习,以传承各种知识和技能,所以当然要孝敬老者。然而此情非中国独有,世界上各个文明都是如此,这一点不足以说明孝在中国具有至高地位,而且考古资料也表明“孝为首”的情况未必自远古就如此。在已经发现的我国最早文字——甲骨文中并没有“孝”字,孝字出现于更晚些时候的商周金文中。
我们不妨先看看荀子对人类生存处境的一段论述。荀子认为,“人生不能无群”,“人能群,彼不能群也”。人类相对于其他物种,在力量、速度上都没有什么优势,却能在严酷的生存环境中胜过其他动物,是因为人懂得群体合作。人为什么能做到群体合作,就在于每个人都知其本分,各行其正,各安其所。所以,人不能无群,既在群体中,就不能不讲本分,否则,就不免会陷于纷争、动乱和瓦解。无疑,为了群体的共存,人还需要把自己天性中那些合作、利他的因素利用起来。
孟子曾把人的天性中固有的四种合作、利他的因素,称为“四端”:恻隐之心,羞恶之心,辞让之心,是非之心。“端”,是起点的意思。仅仅有一个起点,当然是不够的,关键在于这些合作、利他的因素,通过怎样的道路,渗透到人们点点滴滴的生活实践中去。似乎正是在这一点上,中国文明和世界上的其他文明,渐渐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在基督教文明等神教文明和佛教文明等相信轮回的文明中,合作性的因素在一定意义上是以来世许诺的形式向信众颁布的。人们安守本分,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相信,只有诚实善良,“不杀人”,“不偷盗”,才能在死后获得拯救去往天堂,或修得善果减除后世轮回之苦。
然而在中国,在热衷鬼神祭祀的商代被周代取代之后,人们似乎渐渐形成了关注现实世界、慎言死后世界的传统。孔子的“不知生,焉知死”,便是对这一传统的精练表达。相应地,中国人摸索到了一条立足于现实世界、发扬合作利他天性的道路。这条道路,自然要从一个人出生时最先相遇的两个人——父母开始,从自己和这两个人无法割舍的关系开始。如此设想,我们似乎就容易理解,孝为什么被无数中国人作为修身的起点,成为百善之首。
在人类社会中,代际关系具有不可选择性。人能够选择职业、住所、生活方式,却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这一不可选择的事实从消极的一方面理解,是无法逃避的深深的无奈。不过,从积极的一面来理解,代际关系的不可选择性,恰恰使“孝”在中国文化中成为修身的起点,成为百善之首。每个人都无可回避地处于与父母的实际关系中,正因为如此,“孝”是每个人都不能不终生面对的事情,同时也就为每个人的合作利他品德的修养提供了牢固的依靠。你想修养你的德行,成为一个仁慈、有合作精神的人吗?请从那个你一出生起就必须与之合作的人开始,请从孝开始。
现在,我们再来看看“孝”字的结构:上面是一个老人,下面是一个孩子。老在上,子在下。孝的含义,就这样清晰地呈现着。
(摘自《国学》,有删改)
遍地战壕
季明
那时候,老兵还是个十七岁的新兵。
到了部队,就开始挖战壕,这活儿累,黄土还行,若遇上山石地,就受罪了,一镐下去,只刨出个鸡蛋大的白印,虎口却震得发麻。老兵手上满是血泡,泡起,磨破,再起,最后成了老茧。
对此,老兵很有意见,当兵,练好枪就行,他是来杀日本鬼子,不是来卖苦力挖水渠的。老兵认为,挖战壕,其实就是挖水渠。
老兵就开始消极怠工。
战壕挖好后,连长要检查。连长是东北人,黑大个儿,挎着把盒子炮,每走一步,那盒子炮就会荡起来,然后,“啪嗒”一声,又拍打在屁股上,仿佛一只破拖鞋,不停地拍打着光脚板儿似的。一听见这声响,老兵就知道连长来了,赶紧抬头、挺胸、立正,笔直地立在自己挖的战壕旁。
连长步子很慢,双手别在身后,握着一把小工兵铲,一上一下地晃悠。连长看见老兵敷衍了事挖出的战壕,火苗腾地蹿上来,脸就更黑了,抡起小工兵铲,在老兵头上“咣咣”地敲。
“你个瘪犊子,找死啊!”连长骂。
老兵戴着钢盔,工兵铲拍在上面,脑袋不痛,但那“咣咣”声,却震得两耳嗡嗡响。老兵不服,大声说:“长官,俺是来杀鬼子,不是来挖水渠的!”
连长愣了一下,绕着老兵转了两圈,说:“?——小王八犊子,来杀鬼子啊?要是没了命,咋杀?”
连长揪着老兵的耳朵,一指战壕,吼道:“战壕是保命的,记着,它,就是你的命,重复一遍!”
老兵“啪”地一个立正,就吼:“战壕,是俺的命!”
接下来,老兵只好认真地挖战壕,没办法,工兵铲拍在脑袋上的滋味,不好受。战壕挖成后,还要掏防炮洞。
跟鬼子干了一仗后,老兵就发现连长的话,是真理。那天,鬼子开始进攻了,连长观察
了一下,大声地喊:“防……炮……啦!”
连长声嘶力竭地喊:“防……炮……啦……”
在连长的吼声中,士兵们抱头鼠窜,纷纷钻进防炮洞,瞬间,鬼子的炮弹就铺天盖地砸过来,接二连三地爆炸,一时间地动山摇,火光冲天。老兵哪见过这阵式,抱头缩在防炮洞里,筛糠一样抖。
炮声一停,连长立马跳出去,喊:“上战壕!玩……命……啊!”
连长又声嘶力竭地喊:“上战壕!玩……命……啊……”
老兵没有出去,抱头缩在防炮洞内,抖成一团。
鬼子的进攻被打退了,连长冲过来,一把将老兵提溜出去,抡起工兵铲,在他头上“咣咣”地敲,骂:“王八犊子!”
连长一边敲一边骂,敲一下骂一句王八犊子,半晌,才喘着粗气停下手。老兵蹲在地上,两耳嗡嗡响,也不知是炮震的还是连长敲的。
连长吼:“站起来!”
老兵趔趔趄趄地站起来,连长揪着他的耳朵,一指战壕,吼:“这里不是乌龟壳,它,是老爷们玩命的地方,重复一遍!”
老兵立正,就吼:“战壕,是老爷们玩命的地方!”
几仗打下来,老兵就记住了连长的话,战壕,不仅保命,更是男人拼命的地方。于是,他在连长“防……炮……啦”的呼喊里,进防炮洞;在“上战壕!玩……命……啦”的吼叫中,跟鬼子拼命。
战壕,一条条地挖,仗,一场场地打,身边的兄弟一茬茬倒下,新兵们又一茬茬补进来,老兵就真的成了老兵。
跟鬼子一路打下去,天南地北,到处都有老兵挖的战壕……
许多年后,九十多岁的老兵,在孙子的搀扶下,来到一处战场遗址,这里战壕犹存,只是淹没在荒草丛中。
拨开荒草,老兵下到战壕里,突然发现有一个防炮洞还在,他弯下腰,艰难地钻进去,静静坐着,倏地老泪纵横,他想起了连长。
连长就牺牲在这处战场,那天,鬼子的炮击开始时,几个新兵吓傻了,站着没动,连长冲过去,一发炮弹就落在了他的脚下。
老兵看见,在爆炸中,连长消失了,只有那把工兵铲飞在空中,车轮般翻转着,然后,落下,笔直地插在地上……许多年来,这把工兵铲,一直在老兵的脑海中翻飞。
老兵走出战壕,站在山坡往远处眺望,恍惚间,枪炮声在耳边响起,硝烟和那把翻飞的工兵铲,又在眼前浮现,于是,他握紧拳,深吸一口气,学着连长的样子,大喊一声:“防……炮……啦!”
四面群山荡起阵阵回声:“防……炮……啦……”
(选自《小说月刊》,2016年第1期)
庄子者,蒙人也,名周。周尝为蒙漆园吏,与梁惠王、齐宣王同时。其学无所不窥,然其要本归于老子之言。故其著书十万言,大抵率寓言也。作《渔父》、《盗跖》、《胠箧(qūqiè)》,以诋訿(dǐzǐ诋毁、诽谤)孔子之徒,以明老子之术。《畏累虚》、《亢桑子》之属,皆空语无事实。然善属书离辞(铺写文辞),指事类情,用剽剥儒、墨,虽当世宿学不能自解免也。其言洸洋(比喻议论恣肆)自恣以适己,故自王公大人不能器之。
楚庄王闻庄周贤,使使厚币迎之,许以为相。庄周笑谓楚使曰:“千金,重利;卿相,尊位也。子独不见郊祭之牺牛乎?养食之数岁,衣以文绣,以入大庙(大庙,帝王的祖庙)。当是之时,虽欲为孤豚(tún小猪),岂可得乎?子亟去,无污我。我宁游戏污渎之中自快,无为有国者所羁,终身不仕,以快吾志焉。”
(选自《史记·老子韩非子列传》)
①其学无所不窥,然其要本归于老子之言。
②子独不见郊祭之牺牛乎?养食之数岁衣以文绣,以入大庙。
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子夏问孝。子曰:“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
南 浦
王安石
南浦东风二月时,物华撩我有新诗。
含风鸭绿粼粼起,弄日鹅黄袅袅垂。
【注释】南浦,在江西南昌西南,即“画栋朝飞南浦云”(《滕王阁序》)中的南浦。
幽居初夏
陆游
湖山胜处放翁家,槐柳阴中野径斜。
水满有时观下鹭,草深无处不鸣蛙。
箨龙(注)已过头番笋,木笔犹开第一花。
叹息老来交旧尽,睡来谁共午瓯茶。
【注释】箨龙,就是笋。木笔,又名辛夷花。两者都是初夏常见之物。
窗外一只小雀,它不会飞翔,也不会盘旋,它不能像那些大的禽类那样顺着气流,直上白云苍穹之间,作大俯瞰或大航行。它从一棵树到另一棵树,从一个楼檐到另一个楼檐,生存于市井之中,忙碌而不羞愧,平庸而不自卑。
它那么小,落在枝上就是近视眼中的一个黑点,连逗号还是句号都看不清。低飞、跳跃、啄食、梳理羽毛,发出永远幼稚的鸣叫,在季节的变化中坚忍或欢快。
它是点缀在人类生活过程当中的活标点:落在冬季枯枝上时,是逗号;落在某一个墙头上时,是句号;好几只一起落在电线上时,是省略号;求偶时一对儿追逐翻飞,累了落在上下枝时,是分号。
它们被人所起的名称,是麻雀。
要求选好角度,确定文意,明确文体,自拟题目;不要脱离材料内容及含意的范围作文,不要套作,不得抄袭。